第六步·到家

沿着树根杂乱排成的阶梯向下走，四周漂浮着点点蓝光，宽敞的道旁浮立着一根根的菱形晶体，清澈明亮的光芒从中喷薄而出，这也许就是凌光夜晶吧，塞咔隐约能感光芒中涌动的魔法。

“真是，惊人”塞咔跟在洛林身后，不由感叹，洛林回头，怀里拥着一脸享受的白球，眯眼笑道：“嘿嘿，很壮观吧，祖祖辈辈的先人们，一直都渴求着探索，从未停歇过学习的步伐与未知的好奇，心怀责任与谦卑，勇敢的森珏离开凌光夜森林，然后带回他们的见闻与知识，回到部族……”修长晶莹的凌光花瓣随着塞咔的经过而微微摇曳，塞咔以为日光下罕见的森珏都还过着传统生活，回想自己曾经的部落还在以放羊为生，塞咔内心一言难尽。

当洛林兴奋地眼向塞咔喋喋不休着自己的部族时，前不远处不平整的树根阶梯凸起来圆滑的一块儿，洛林一没注意，脚便踩空，重心失衡，应声倒下，翻滚落地，塞咔迈开一点步子，紧随其后，顺便一抬手抓住了划在空中的白球。

“哎哟，”洛林轻轻地抚摸自己额上的角，揉了揉脚踝，看见丢失的白球落在塞咔手中，她为白球没有受伤而松了口气。缠在腰间的纱布裂开了口子，松掉了对洛林腰上的束缚，赛咔伸手扶起洛林时，无意之间他在洛林腰上看见了什么，洛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搭着塞咔的手臂站起来，当她注意到塞咔正死盯着她的腰间不放时，立马红了脸，退后几步，伸手使劲儿晃动散开塞咔的视线另一只则拿着断开的纱布挡护住自己的裸腰支支吾吾地说：“赛，赛咔先生！这……这实在是，太，太失礼了！毫不绅士！完，全，完全！完全……是，是我的不好吧，如果不是我一个劲儿地讲着部族的事儿，就不会……”塞咔面无表情外加平静地看着洛林的话越说越细，直到最后她红着脸嘟着嘴，低头沉默。

“你，还好吧？”塞咔使着自己的手指一秒指了洛林浑身上下的几处关节。

“没，没有的事，塞咔先生，谢谢，”洛林抬起眼睛小心地瞄着塞咔，手扣手背在身后。

“洛林妹儿！”说话的森珏挥动壮硕的手臂，灿烂的笑着，另一只手轻轻抚着披着褐色披风的老者。

洛林灵活的耳朵扭动俩下，眼睛一亮，抬头笑向呼唤她的森珏，挥手回应：“苟利叔叔！”

老人摘下披风，伸手抚摸着洛林的脸蛋，微笑着说：“辛苦了小洛林，总是留到最后再走。”

“嗯，不会的奶奶”洛林轻轻握住奶奶伸来的手掌，感激的笑容悄悄传递着。

苟利老远就看见了塞咔，一个旅行者，男的，还是洛林带回来的！替洛林父母照顾洛林十多年，差点就把她当女儿养了，她是什么性格，苟利心知肚明简直烂在了心里，这种稀奇事儿，真有意思。

森珏对外人或多或少有些防备，晶莹剔透的凌光夜晶，对于萨芬兰德稀少的法师而言，是良质的法术启迪中枢核心，对于富人而言，是鲜有所见的奢侈品，但这并不关键，不同的凌光森林，不同的森珏部族，都守护着他们森林中，驱动着所有凌光夜晶飒飒而过的能量涌动，所有森珏生命清闲流动的法力源头——森界灵泉，它给予了森珏千金难有的微弱法力，使他们可以掌握些许法术，来创造文明。万一有个心怀鬼胎的什么东西，不管是外人还是族人（外人的几率更大）对着灵泉打着歪心思，那对森珏而言毋庸置疑是场浩劫。

“啊！这是塞咔先生，是位牧师大人，塞咔先生，这是苟利叔叔和菲纱奶奶”洛林急忙简介地介绍对方，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苟利单手叉腰，揉揉坚挺的下巴，眼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伙儿，“旅行者……”苟利盯着塞咔深色无神的蓝瞳，眼睛不会说话，但却使得苟利深深沦陷，苟利看到了漫无目的的迷路，带着一星半点儿麻木的双眼中，还剩下别人的责任期盼与梦想还在推动着少年缓缓前行，苟利微微张口，面容略呆，不知为何，有些难过，也许是替他眼前的少年难过，但他突然挺直腰背，伸出左膀，张开笑容，露出白牙粗声说道：“欢迎你，塞咔兄弟。”

“额，好的”塞咔还迷惑着苟利刚刚不明所以的行为，伸出左手，与之相握。

奶奶缓步走向塞咔，塞咔隐约听见右耳传来“噗呲噗呲”的声响，轻轻转头。洛林眨巴着眼向塞咔传递暗示，塞咔一阵发愣，而后回头望向奶奶，似懂非懂地随着洛林挥手的节奏低下腰杆，菲纱伸出苍白陈暗的手紧贴在塞咔脸庞，他看见菲纱虽是年轮走过的皱纹深痕，但仍然不失年轻的风韵与雅气，眼中不断闪烁着耀眼不竭的凌光，额上双角灵动犹新，坚挺顺滑，纯白靓丽。

她注视着塞咔的双眼，空灵透明而矫健猛烈的力量穿透过塞咔的全身，最后木呆呆地与塞咔对视，缠满疑惑的思绪表现在了菲纱脸上，无奈之下地露出慈祥的微笑，轻捏塞咔的长鼻子说到：“未来与命运都注定会改变孩子，愿月神点亮你前进的路。”她温柔敦厚的轻语，顺着指尖的温度传递给了塞咔。

塞咔踉跄两下，静下来缓和一下，将斗篷向着胸口上提。点头答谢菲纱的祝福。

菲纱将斗篷再次披上，阴影中只留下了她难以揣测的微笑。

苟利重新扶上菲纱，抬起头兴奋地说：“所以，还等什么呢？”

洛林扭头，凌光照亮了她疑惑的双眼，微动双耳小口呼吸，等待着苟利的下一句话。

“难的会有外人来到我们部族，还碰巧赶上了祈月节，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才行啊，洛林妹儿，带着塞咔小兄弟去咋们这儿逛逛呗。”

洛林蓦然兴致勃勃地嘴角上扬，刚想猛地点头兴奋回答，她真的很希望塞咔先生能再多一点了解森珏的发展，但是她回头望向疲惫的塞咔，心中不由的犹豫了，再次看向苟利，洛林嘟着嘴摇着头说：“以后有空肯定会去的，”随后转身带着塞咔走向城镇，苟利远望着洛林，轻轻笑着叹了口气，然后立马严肃起来，定睛一看，“那姑娘是打算把塞咔兄弟带回自己家吗？！”

石砖参差笔直的铺平在地，夹缝中淡淡的藓草为它增添了不少生机，两旁嵌着矮平的石环，长在路边凌光街灯散透着冰爽的气息，就像是安眠曲在踌躇在塞咔身边，塞咔竖起两只手指，用力地贴在鼻鬓，白篷空灵的他在珏群中格外显眼，起初路上的珏们都与他距步三分，但又因为看见了洛林，便纷纷走上了向着塞咔表示祝福，问候，以及送上一点特产水果。

洛林看着塞咔手中越来越多的东西不禁笑了笑，随着手上的赠品越积越多，塞咔逐渐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姑娘，似乎在这里有着很重要的位置于是拖着毛毛的喘息发问：“似乎，大家，看到你，就不怕外人了。”

洛林帮着塞咔扛下了一点东西，笑着说：“是啊，因为这里的森珏，都是我的家人啊！塞咔先生。”

家人，塞咔开始脑补洛林小时候是如何生存的，结果显而易见，失去了父母，但她没有失去族人，大家都像是亲人一样照顾着洛林度过日日夜夜，团结在一起，族人即是家人，所以大家才会相信洛林，带回来的外人，一定是可以信任的人。

沿着不知是第几个扭曲的阶梯，到了不知是第几个广场的一角，回头一看，自己又爬了不矮的海拔，凌光树人静静跨过塞咔的头颅，他们牛高马大的身子长着细长结实的木桶脚，每一寸肌肤都清晰的展示着树皮黑色的裂痕，漆黑的树叶遍布在每一处手肘，脚踝，头顶以及自己结实的下巴，眼里腾焰飞芒着翠蓝的凌光，后脑勺上衍生出的枝干绑着颗颗散发凌光的马灯，顶端搭着鸟儿的窝儿。塞咔看得入迷，完全忘记了一脸心花怒放一直在介绍她部族建筑设施的洛林，嘛，好像他们还是在部族里逛来逛去了。

长河般的泉水从一眼望不到源的台阶上流动着，一层接着一层石环，纱雾状地向下游走着，润湿了路途堆积的石块儿与树根，路过塞咔的行珏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与塞咔对视，塞咔探头望着泉中的自己，和肩膀上的白球，集中精力，目不转睛，检查自己脸上是不是有啥脏东西。

“塞咔先生，怎么了，泉水很特别对吧，那当然啦，因为这里的水流啊是……”没等洛林说完，塞咔接口说道：“对视，是什么测试吗？”

“对视？”洛林重复了一遍，转动着自己的耳朵，思考一番后恍然大悟，随后回眸一笑，张开双手悄悄说：“塞咔先生是觉得自己一进来就一直在被别人盯着看吧。”

塞咔没有异议，点头示意。

“嘿嘿”洛林偏着脑袋眯着眼睛微笑地说：“眼睛不会说话，但是眼睛不会说谎哦塞咔先生，森珏喜欢用眼神来传递自己的感情，是一种原始的交流方式啦，我们一直都保留着这种习俗，以表示自己的诚实等等啦什么的。”

“哦，”塞咔为自己的旅行笔记又增添一笔表示喜悦，但外表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这一声“哦”有任何惊喜。

“那，为什么，”塞咔平缓地说“你从没，与我对视。”

洛林听到这个，低下眉头垂下眼睛，脸从不说谎的朱红发热，“额……这个……”她突然举步生风，一步两米，始终赶在塞咔前面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塞咔无奈地继续跟着洛林就这样一溜烟儿地到达了洛林的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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