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声每天的生物钟很准时,醒来那会儿正是清冷的早晨。而身边那个像猫儿一样蜷缩着身体的小姑娘,仍然在甜甜的熟睡中。
好几次夜里险些喘不过气后,医院极力劝说他保持半卧位入睡,故而双人大床上,他这半边的枕头是垫高了许多的。缓过那一阵不适,莫秋声便偏过头去,轻轻拂开女孩儿遮住了眼睛的刘海。
她睡梦中的姿态宛若娇羞的花朵,嘟着嘴巴不知沉浸在怎样的梦境中,却在不经意间醒过来,亮闪闪的一双眸子望着身边的男人,滴溜滴溜煞是可爱。
姜云夏:“叔叔早上好。”
少女轻轻靠过去将手臂伸进他的被子里,搂住他纤细的腰身便舍不得放手。
莫秋声:“云夏早上好,”
他抵着下唇轻咳,唇边勾起一抹微笑道,
莫秋声:“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姜云夏:“不睡了,起床。”
冬日早晨七点多的晨光熹微,小姑娘骨碌一下轻巧地爬起来下床去打开了窗帘,已经有微弱的日光透进房间,将床榻上莫秋声憔悴的面庞映照出几分生气。他晨起总是费力的,这几日身体不好几乎卧床不起,整个人便直接懒在床上,随她如何摆弄自己。
临近年关,大寒的天气让他的缠身病痛卷土重来,两天前的一场发病更是险些吓坏了他心爱的小姑娘。莫秋声仍旧时不时闭闭眼睛,她便熟练地揉着他的心口位置,来自她小手的每一次轻柔按摩,都仿佛令莫秋声身上的病痛减轻了好些。
姜云夏:“叔叔今天有没有舒服一点?”
她移动手指到他僵直了太久的后腰处,被子里暖意十足,她感知到他的身体也并没有那般僵直冰冷,便放心些许。莫秋声“嗯”了一声,也自觉身体状况比前些天恢复许多,于是回答:
莫秋声:“好很多了…”
姜云夏:“那我就不叫人送餐上楼来了,一会儿我帮您起床,我们去楼下用餐。”
姜云夏同样眨巴着眼睛回答他的话,接着手持着水杯给他喂下去些蜂蜜水,润润嗓子。
而莫秋声随着她的节奏,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始终盯在她身上,良久,吐出一句话来:
莫秋声:“好。”
姜云夏浅笑,换好衣服绕到他这边,将莫秋声的身体缓缓扶起来一些掉转了方向,待他例常起床时的头昏渐缓能坐稳,才套上棉袜将棉拖鞋穿上。莫秋声的双足浮肿,他深情凝望着她流水般熟练的一系列动作,嘴甜道:
莫秋声:“云夏…你真好。”
手术后漫长的岁月里,莫秋声无力的双腿从被动运动到直立行走,每一次巨大的进步都有小姑娘的亲眼见证和陪伴,莫秋声自认虚荣,她的每一句夸奖和鼓励,都会让自己愈发增添活着的信心。所以这习以为常的疾病痛楚,莫秋声也越来越能够与它们和平相处,而不是自怨自艾。
小姑娘细细活动他的脚踝,遂抬起头来,轻轻打了他的手背笑道:
姜云夏:“那还用说,云夏对叔叔,当然是最好的。”
他即便可以下楼走走也仍旧是需要卧床休息的病体,姜云夏便不再给他换衣服,只是在睡衣外面套上方便穿脱的外套,想着这房间内外温度合适便放心许多。没等莫秋声反应过来,姜云夏已经将轮椅推到他身边来,拉下手刹扶他起身坐过去,莫秋声的双腿抖了几抖,病中不太能控制的身下不太舒适,便道:
莫秋声:“云夏先…扶我去洗手间。”
姜云夏:“哦忘记了,”
小姑娘只顾着眼前事,一拍脑门才想起来,一脸的歉意,
姜云夏:“叔叔靠着我,我们先去…”
莫秋声:“嗯…”
心脏的缘故,莫秋声即使如今可以行走,医生仍然让他尽量以轮椅代步。他依着少女的小身体,脚步无法抬高只得在地毯上蹭动,每走上一步膝盖皆是颤抖不止。她环抱着他孱弱的腰背部,承接了莫秋声清瘦身体的大半力量,他多年的病体,所以也并不能给小姑娘造成多大压力。
行至洗手间门口,她托着他的手稳稳握住墙上的扶手。多年前洗手间便改装成无障碍的形制,他站不起来的那些日子里将这些设施用得轻车熟路,小姑娘也对上厕所这样他能够自行完成的事情,抱有一丝尊重而不去干扰。
莫秋声紧紧捉住扶手稳着身形,却在她即将离开的一瞬叹息一声,道:
莫秋声:“云夏,今后叔叔,麻烦你了。”
姜云夏:“干嘛啊…又煽情,”
小姑娘一时间笑出了声,
姜云夏:“以后再说什么麻烦,云夏可不理你了。”
莫秋声:“嗯,那好吧。”
半推半就地,姜云夏将莫秋声推到洗手间里去,悄悄关上门留他一个人在里面。叔叔方才的情态十分乖巧,她喜欢刚刚经历的这般日常,更喜欢这样丝毫不设防备不多客套的他。
他总是最好的叔叔。
宛若一盏历经千年的美酒,时间愈久,愈是香浓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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