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常训练

第二天的训练，列克星敦被安排跟随“汉中”号进行观摩。和之前一样，一大早张挥就跑到了码头，等候“威海”号舰长高雄和政委夏无尽以及今天参加训练的其他人。

“威海”号是由南海舰队打捞的旧日本帝国海军高雄级“高雄”号的残骸重建完成的，和“汉中”号不同的是，在重建的过程中并没有特意强化修复和防御能力，而是近乎于复古的搭载了大量的鱼雷发射管。当然，并非是高雄前世熟悉的93式氧气鱼雷，而是使用俄罗斯技术，改进自美国MK48潜射型重型鱼雷的鱼-15超空泡重型鱼雷。由于超空泡鱼雷行进中的巨大噪音，原本俄罗斯开发的“暴风”级超空泡鱼雷并不能安装声导声呐，只能像二战时代的老式鱼雷一样攻击直线上的目标。“皮格马利翁”计划完成之后，中国人在翻战史的时候给超空泡鱼雷找到了导引的方式，而这个灵感还是由二战时期的旧日本帝国海军贡献的：“回天”鱼雷。由于舰长们对自身武器的控制在一定程度上不受空间距离的限制，因此，让舰长们自行控制发射出去的鱼雷就成为了可以考虑的方式。在多方试验之后，高雄，成为了新型鱼-15鱼雷实验平台的操纵者。或者说，实验平台本身。

但是这也有很多限制。除此之外，由舰长自身来操作鱼雷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限制：无法攻击看不到的目标。

“所以说，这就是为啥今天我们的训练队伍跟了一架空警2000和一条054的原因？古鹰和马政委怎么没来？”在“威海”号的舰桥里，张挥问“威海”号的政委，夏无尽。

“我哪知道……啊……这事你直接问高雄吧，她对这个还熟悉一点。古鹰昨天不是吃了一发战斧么，这会还在船坞里头泡澡呢。古鹰没法动，马政委就被派去当教官了。”夏无尽打着哈欠

“……可是昨天咱们回港的时候古鹰已经基本上把自己修好了啊……这是在修理什么东西。”张挥一头雾水。

“谁知道呢，古鹰对自己这个修复能力深恶痛绝，估计……哈……估计是找个借口泡澡而已。反正上头的大人物又不懂，在他们看来吃一发战斧一天就能修好就是神迹了。”夏无尽依然看起来没啥精神。

“呃……夏政委……你很困么？”一直插不上话的列克星敦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了。

“啥夏政委啊，叫我夏无尽就行了。我啊，昨天晚上跟高雄打DOTA打到1点多，困死了……”

“……”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张挥和列克星敦突然不知道该说啥好。

“昨天9点多叫高雄来玩的，说好了赢一把睡觉，结果输了一晚上……得亏最后一把赢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哦，对了，DOTA，你们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不对现在不是说DOTA的时候啊……高雄，是这样么？”张挥赶紧把话题从DOTA上扯回正事上来。

“嗯，昨天晚上是打到1点多，最后我拔了电源摁着他去睡觉。”一直在一边默默的听着的高雄终于开口了。声音和灵动活泼的外表并不相符，反而是听着很温柔的声线。

“不，我是问跟着的054和空警2000……”张挥突然觉得并不是所有的政委都和马宗孝一样是合格的军人。

“是，因为我自身搭载的雷达系统并不是非常强力，雷达探测距离没有鱼-15的射程远。因此我必须要友军的雷达支援，原本是古鹰提供雷达支援，今天她来不了，所以舰队派了空警2000来提供雷达导引。”高雄表情一滞，讲解道。

“那条054是干什么的呢？”张挥感觉高雄没有把话说完。

“反潜。”两个字就简单明快的解决了张挥的所有疑问。

这一天的训练科目是鱼雷导引。高雄需要操作鱼雷同时分别攻击三个不同距离不同方位上的虚拟靶。“列克，这个和你以后的项目比较接近，不过就是我操纵鱼雷，你操纵舰载机而已。”高雄在舰桥里解说训练科目的时候给列克星敦这么解释。而这时候，一个政委和一个参谋正在甲板上晒太阳和扯淡。

“我说，咱们这么消极怠工真的好么？”张挥心里对这个提案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怕什么，你以为我这舰娘政委有人来抢么。舰队的老头子们求爹爹告奶奶都找不来愿意干这活的。说实话我们这行就是看着就行了，别的不用干啥，舰娘们干的很好，反应比你快多了。”夏无尽一脸不屑的表情，“再说了，你就算想好好干活，你能干什么啊？想想你昨天的所作所为吧。”

“……”张挥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的工作，惊讶的发现昨天除了听马宗孝讲解了一整天之外啥都没干。

“对吧，其实啥都没干，就是老马比较能说，见识广，能跟你嘚啵嘚一整天。我没这本事。”

“……那我们就不用去待个命准备应个急啥的？”张挥还是有些不安，“毕竟如果和昨天一样遭受攻击，舰队需要有人来指挥，不能指望舰长们自己随机应变吧……”

“……啊，对啊。那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夏无尽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急匆匆的往舰桥跑。

“……”张挥再次认真的思考这位夏政委是不是把脑子随时带在身边了。

两人回到舰桥，正好赶上高雄给列克星敦讲解完今天的训练项目，开始装填鱼雷了。

“第一批的三个虚拟靶分别是……32公里，167方位，32公里，155方位，32公里，150方位”列克听着空警2000传来的雷达数据说。

“……她们怎么知道的目标？我没看到显示器之类的东西啊……”张挥感觉自己提出的问题即将被人嘲笑，但是他实在是没想明白数据是怎么交流的。

“你蠢么……她们是船啊，船，船上有雷达有天线有计算机为什么不能接受雷达波了……”如同张挥期待的一样，夏无尽首先开始嘲笑。

“我是船啊……啊不过我是从高雄那里拿的数据了。”这是因为巨大延迟而慢了半拍的列克星敦。

高雄没有说话，闭着眼好像在思考什么。随后，三个鱼雷从右舷的鱼雷发射管中被投入了水里，拐了个弯之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裹着一圈泡沫飞速的向远处的海平面奔去。十分钟之后，高雄睁开眼睛：“两发命中，一发擦着靶子过去了，有点可惜。”

“……”尽管张挥是个菜鸟，但是他对鱼雷这玩意的可靠性还是有所认识的，“固定靶？”张挥试图给这么惊人的命中率提供一个自己可以相信的解释。

“怎么可能，固定靶哪里会脱靶……”高雄的话语里多多少少的有了点被轻视的愤怒。

接下来的一天里，张挥对鱼雷的认识在被不断的刷新。三移动靶三发命中两发，6移动靶6发命中5发……而且所有的目标都在30公里以外。

“……这是导弹吧……”训练结束的返航路上，张挥感叹道。

“速度是硬伤。我的鱼雷航速只有100节，射程也只有90KM。跟导弹没法比的。”高雄淡淡的说，经过了一天的训练她脸上多多少少的也有了些疲惫。

“我印象里鱼雷都是贴身肉搏用的坑爹货……打20发中一发就是运气好了。”

“你说的那是澡盆世界。”无聊的打了一天哈欠的夏无尽插了一句嘴。

“澡盆……啥？”

“澡盆世界……算了一看你就没听说过。一个网游了，我来这边干政委之前玩过。讲的是一堆一战二战船在澡盆大小的海域里头打来打去的故事。”夏无尽好像来了点精神，“可惜现在玩不上了。我跟你讲，我玩大狗超6。”

“……麻烦用人类能听懂的语言……”

“看吧看吧，我听你提起DOTA来也是这个反应。”列克星敦突然跳出来打断张挥。

“这次怎么这么及时……你没延迟了？”张挥感到有些诧异，这个通信频道本身并没有考虑视频传输的需求，因此在之前的观摩中，列克星敦的各种反应总是慢了很多拍。

在一阵足以令人尴尬的沉默之后，列克终于有了回应。

“有啊，一直有延迟，但是我知道你要问这个，我聪明吧~”列克的样子好像刚刚考了双百的二年级小学生一样期待着夸奖。

“……”夏无尽听着这俩人的对话，脸上挂满了“妈的ZZ”的表情。而一边的高雄则微妙的有些羡慕。

训练的第三天，张挥和列克星敦被安排随“千岛湖”号观摩。

“一天换一条船啊，看来明天又要跟古鹰马政委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张挥大概摸清楚了这么安排的用意：让列克星敦尽快和未来的同僚们搞好关系，观摩训练什么的到在其次了。

“‘千岛湖’号，前身是IJN所属‘凉月’号，请多指教”。“千岛湖”号的舰桥上，凉月向高雄和列克星敦介绍自己。面对这么正式的发言，张挥也整理了一下神色：

“张挥，东海舰队司令部参谋室参谋，上尉。”

“‘福建’号舰长，列克星敦，前世是美国太平洋海军舰队航母CV-2，列克星敦级列克星敦号。顺带一提，TF.58我也去了。哎呀，真是想再见见地狱猫和复仇者他们啊……”

列克星敦的自我介绍则没有那么正经.

“……列克，TF.58的时候你都沉了快两年了……TF.58那个是埃塞克斯级的列克星敦号，人家现在好好的在德州当博物馆呢。”张挥不得不制止列克星敦越扯越歪的发言，因为凉月的脸色显然已经不是正常的状态了。但是，很显然这句话根本无法达到想要的效果，因为凉月恐惧的，恐怕不是列克本身。

“不要吓唬她了，她和你们不一样的。”方烨也跳出来谴责列克星敦，“她是三菱重工造的，不是咱们国家的造船厂，性格什么的和古鹰高雄他们不一样。”

“啊……啊咧？”列克星敦感觉自己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凉月她对谁的印象都只有第一印象，之后你做什么她对你的印象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了。”方烨对列克迟钝的反应很恼火，“你们美国船脑子里缺机油么？这是战友！战友！不是妈卖批的IJN！就算凉月真隶属现在的日本海军自卫队那也是友军！70多年前的事情，跟现在的你们根本毫无关系的事情，你还要拿出来，恐吓自己的战友！”

“……对……对不起……”列克显然被方烨如此激烈的反应震慑到了。她第一次意识到犯了错误之后面对的不仅仅是张挥温和到近乎软弱的批评教育，也并非所有错误都有机会弥补。后来，列克星敦也曾感慨过，倘若当时的她能记住方烨这段话，后来的很多事情都会完全不同。“但是，那样估计我也没机会在这跟你一块坐着看火星的落日了。甚至可能现在无休无止的战争还在继续吧，直到一方彻底毁灭。”这是张挥在列克怀旧的时候说的话。

“对不起有什么用……以后看你怎么跟凉月协作吧，瓜娃子。”怒气冲天的方烨拽着脸色依然惨白的凉月走出了舰桥，留下一脸尴尬的张挥和脸上不知道该做个什么表情的列克星敦。

“……之前和高雄古鹰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这样子的。”方烨走远之后，张挥郁闷的问列克星敦，“这次怎么……话里带刺了？”

“……古鹰和高雄都让我觉得是自己人，凉月让我想起来了一些……前尘往事。很奇怪啊，明明我意识里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也确实知道这与我而言其实只是些无关的事情。但是真正接触一下之后……总有种战意在胸口萦绕着。面对古鹰高雄的时候，我觉得这已经是伙伴了，有些事情可以不要再提。但是看到凉月……总有种想放SBD出去的冲动啊。”列克星敦难得的没有反驳，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那你也起码说点不那么刺激人的事情啊……TF.58……搞事情啊。”

“那不然呢……我是说我舰问9出门就被人干掉的事呢，还是珊瑚海被人干掉的事呢……还是莱特湾蛮牛智障的事情呢……或者干脆提提中途岛？”

“……最后一个绝对禁止，总之以后不要提过去的坛坛罐罐了。”

过了一个小时，方烨一个人回到了舰桥。

“还得给这个瓜娃子解释一下今天我们要干点啥。”方烨依然一脸不开心

“‘千岛湖’号设计上是作为区域防空的防空驱逐舰使用的。但是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千岛湖’号并没有和052一样装备着红旗系列的远程防空导弹……”

“众所周知的原因？什么原因？”张挥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因，而且哪怕以张挥浅薄的军事知识也能够看出，没有远程防空导弹根本谈不上什么区域防空。

方烨翻着白眼看着菜鸟：“自己想。总之，没有装备远程防空导弹的情况下，千岛湖能够提供的也仅仅是类似二战年代的高射炮火，一次性使用的近程反导导弹FL-3000和雷达预警了。尽管没有击落手段的情况下，我也不知道面对导弹提前发现有什么用处。”

“好在我们的敌人也没有太多导弹可以用，所以我们面对的最大的空中威胁就是舰载机，还有舰载机扔出来的各种炸弹。这点上凉月倒是足够合格，今天的训练任务也是这个。凉月要操纵她的12个730近防系统来拦截对处于防空阵型的整支舰队的轰炸，以及操纵FL-3000反导导弹拦截可能来袭的舰载机和导弹。”方烨说完扔下了白眼就走出了舰桥，张挥一肚子的疑问都来不及提。

“……所以一个盾舰没有远程防空导弹，要这个盾舰有个什么用呢？”舰桥里头，张挥在思考一个连自己都知道没有想出来的希望的问题，更何况，730近防炮密集而短促的开火声也让人很难集中精神来思考。列克星敦则是默默的听着雷达信号里头透露的信息，然而，没有解说的情况下，列克也很难说自己到底看懂了什么。

结果，这一天的观摩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学到了点什么。

回港的路上，方烨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开始跟张挥聊天。然而凉月依然没有出现舰桥里。“张挥，你说，舰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了解到张挥的经历之后，方烨明显来了兴致，开始问东问西。

“我也不清楚，我在皮格马利翁计划里就是一个码农，撸点代码的，太多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这也算是用了深海的技术吧，尽管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利用的，但是可以确认的一点是这个技术显著的提高了我们计算机的运算能力。”张挥在这点上倒是很诚实。

“真是可惜，我们的科技现在都解释不了为什么她们能和我们一样有智能，我们的计算机技术没有这么高？在我们看来运算能力不够的啊，而且我们连自己为啥有智能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模拟出一个智能来？还有，这个船也很科幻啊，我们这边的舰娘，维修的时候居然不需要叮叮当当的搞上几星期，只要把各种原材料堆进去，过上几个小时自己就修好了。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破解了这个技术我们的征途就真的是星辰大海了啊。”来了劲头的方烨语速赶上了730近防炮的射速，张挥几乎没有听懂几个字，好在，方烨的话本身也没有太大的信息量。

“不知道，但是星辰大海什么的，还是先把眼前的大海收拾了吧。不然别说什么星辰大海了，眼前的大海就送你回老家。”在这点上，张挥意外的是个务实的人。

“什么啊……还以为你对这个感兴趣才参与的项目呢……”方烨的失落着实的传递到了张挥的心里。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又不是因为自己想才参与的项目……当时为了这个项目调了一大批IT技术人才，又不只是我一个。我去也是因为我上学的时候本身就是做AI的，专业对口。”张挥一点机会都不给方烨留下。

“做人没有梦想，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作为你的师姐，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一些人生的经验。”方烨依然在垂死挣扎。

“咸鱼王，我当定了。”张挥毫不客气的把天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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