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荒诞之城（上）

干涩的铁质围栏环绕高台的四周，脱漆的现象非常普遍，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外头经历风吹日晒的结果。

厚实的白云飘过天边，白云已经遮蔽住了阳光的辉耀。

衣角随着风儿不断摇动，杰特脑后的小辫都已经飘起。他要摁住脑袋上的头发，才尽可能不让风儿搅乱自己的思绪，灯塔顶端的风还真是不小。

轻风拂过草地，绿茵下宛如一只巨大的手抚摸草地。远处的羊群形成纯白色的一团，它们还在悠闲地进食与漫步，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世界将要走向末路的未来。

“这里的风可能会比较大，杰特先生可要抓紧啊。”

古哈德的短发也随着风乱晃，他先是走到了围栏的附近。

“看啊，还是美丽的风景的啊……辽阔的草地，成群的绵羊……”

杰特也终于能够俯视周围的大致情况，他没有错过这次良好的机会。

周围较近的地区全部都是草地，而再往北看还能够发现城市的建筑矗立在那里，南边有一条流淌的河流……

“还有未崩坏的城市存在吗？”

“在北端的城市，那里还没有崩坏。杰特先生如果要去找人的话，可以试着去那个地方。”

“在这里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杰特继续向古哈德询问。

“要当心一些荒诞之事的发生……”

“荒诞之事……”

“古哈德先生去过北端的城市？”

“去过一次，但体验不算太好，出现很多离奇的事情。”

“真如你所讲的古怪吗？”

“确实是那样的，等到你去往北端的城市你就会知道。”

草原上突然出现一个孤影，按照身高来看的话应该是一位少年或者少女。等到古哈德看见后立即和杰特说：”安，他回来了。我要先去接他过来，杰特先生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我知道了，走吧。”

清澈的眼眸正朝灯塔的顶端望去，名叫安的少年来到草地上。斗篷下瘦弱的身躯，他只穿着一身亚麻制的简便服饰，年龄的话最多也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古哈德！古哈德！”

“安你怎么喊的这样大声，莫非出什么事了吗？”

“北端的城市今天要举行大型的自杀仪式，奶奶她也要去……”

“安，你的奶奶已经上了年纪，怎么能她去那样的仪式。”

“能不能去阻止一下他们？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做到。”

“走吧，杰特先生，看来北端的城市是非去不可的了。”

骑上牧羊人的骏马，一边是古哈德与安，另一边是杰特。

“骑马的话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受过骑行的训练。”

“古哈德这位到底是谁？”

“他是一位稀少的来访者，今天我带他去造访灯塔，他也是一个非常友好的客人。”

“杰特……洛尔·杰特……”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喔……”

“放心吧，杰特先生不是什么坏人。”

名叫安的少年似乎有些腼腆。

“安……”

“我是古哈德的助手，和奶奶住在北端的城市。”

“那座城市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试图逃脱世界末路的苦难，城市中的民众开始进行的一些极端的行为。”

“我完全不能理解他们到底是在思考着什么，既然已经是世界的末路，还要做出那种奇怪的事情。这次是集体自杀仪式，奶奶也十分的相信那种行为可以让人们得到解脱。”

“没有办法，所以才过来寻求古哈德的帮助。”

安已经低头，不解和无奈写满了那张还年轻的面庞。

“怪异与不确定在那里常常发生，人与社会的矛盾激化，实际上处在北端的城市是个荒诞的地方。”

“像安这样勉强能够生活在北端的城市也已经不大容易，原本再过几天他就要搬到草地上来的。现在的话还要去看看城市中到底发生了的事情，杰特先生也可以去有人的地方询问那位名叫妮娅她的踪影。”

……

无光的城镇坐落在山脚一侧，鳞次栉比的建筑群下看不见有人在活动，城镇似乎已经停止运转。

洁白的墙壁上被粗暴涂画，鲜血一样的染料大概写着一些亵渎的语句，无人管辖，也无人问津。古旧的石板路一直延续到街道的尽头，周遭只能够看见紧闭的房门，这样萧瑟的场景可能让到达这里的每一位旅客都会为之疑惑。

肮脏的空罐头被随意丢弃，旧报纸的残余伴随冷风四处飘散。贴在拐角的破旧告示也已经泛黄，空巷没有一只野猫在活动。这里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已经静止，孤独与败落成为了城市唯一能够看到的东西。

城镇的居民他们到底去做什么去呢？这是杰特到达这里后最想知道的一件事情之一。

“周围连一个人都看不见，他们都去了哪里？”

“刚才还在这附近的，一下子人都不见踪影。”

“奶奶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动静。

“唔……”

“呃……”

“世界已经走向末路，我们是神明的弃子，再也无法得到应该有的幸福……”

“既然如此，我们也要与世界一同走向末路，在黑暗中我们还能够继续前进，直到世界的终了。”

混杂强烈情感的话语一下就让杰特他们几人听见，莫名的意思一股神秘兮兮的样子。

“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古哈德指着远处的建筑群，他拉过缰绳，将两只马匹停靠在街旁。

“又是荒废的城镇吗？”

“这里还有人活动过的痕迹，算不上是废城，而且安刚刚是从这里过来的。”

马路上的脚印，冒着热气的烟囱，虽然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但人类活动的蛛丝马迹都还能找的出来。

安说这里要进行集体自杀的仪式，难道说他们已经执行完毕了吗？有些着急的安往古哈德所指的方向奔去，古哈德和杰特没注意到安就已经跑远了。

“安！”

“我们也跟上去吧，杰特先生。”

“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事情。”

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全部都集中在一片广场上，人们的脸上展现出不同的样貌。有的紧张不已，有的兴奋至极……而更多人的脸上只是表现出一副灰暗的不良状态。孩童紧握大人的双手，妇女们也躲在男人的身后，还可以见到病殃殃的杂毛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阳光被厚实的白云遮蔽，城镇略显灰暗，聚集在广场的民众们陷入沉默当中。

突然，一个男人声音呼喊道：”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苦难将要侵蚀我们的肉体凡胎，在那之前我们可以选择，选择在无声的低语中投向归宿的怀抱。”

黑色礼服下是一位表情严肃的年长之人，他是这场集会的宣告人。

石板路上传来生硬的脚步声，安发现数量众多的人已经来到这片广场，他们都在认真聆听宣告人要讲述的内容。

左右环顾的安终于在某个角落找到一位老婆婆。

披着围巾的老婆婆，一眼就看见爬满皱纹的面孔与朴素的长裙，个子矮小的她就站在人群的外围。

“安……”

一声虚弱的声音传到少年的耳边，回过头的老婆婆发现他已经来到自己的身边。

“奶奶，我都说您不要跟他们来这里的！”

安像是在抱怨一样的大声说着。

“这种活动根本就挽回不了即将要到来的事情，请跟我回去吧。”

“今天来这里的是一位伟大的代言人，他能够带我们逃离世界的末路，有能力将我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我不想回去了，安……你要是不想跟着奶奶的话，现在就离开这里吧，到古哈德先生那里去，他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不，我不能让奶奶去参加那种自杀的仪式，不可以……”

悲痛的目光还在无力的挣扎着，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钉在原地。

“安，总算是赶上你了。”

杰特和古哈德来到安的身后，古哈德看见安有些伤心于是向他问到：”安，到底怎么了？”

“希德奶奶她……”

“安不想参加这里的仪式，古哈德先生请带走我的孙子吧，我想他应该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而我接下来要去参加解脱的仪式，请不要阻止我们。”

说着希德奶奶向古哈德行礼。

“这里要举行什么仪式吗？”

“是那位代言人，他今天要让城市中的人们得到拯救，举行这场隆重的仪式让我们逃脱世界的末路。”

黑色礼服下透出可怕的死亡气息，他一定是一位死亡的代言人，让整个城镇的人民参加这场荒诞的自杀仪式。

无光的城镇依旧死气沉沉，愚昧的人们最后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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