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鳞

……

“这么说，巴蒙德先生可了不得啊。是从纳罗远道而来的骑士大人……”

“一定过的非常潇洒吧。”

“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也没有，反而忙的不可开交……如果是正常人，做过我们这类工作，应该就能理解。”

“是啊，骑士的工作确实让巴蒙德好一阵忙，有的时候冷漠的让人心寒。”

芙在一旁插话，巴蒙德只好挠头应对。

“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我的事情，毕竟骑士们经常出入危险之境，也不知道何时自己也会与昔日战友一样倒在路上……”

“不准说这种丧气话！”

“洛尔家的骑士果然与传闻中的一样，是保护着子民的一班人。”

“能像马乔先生说的那样就好了……”

妮娅依靠在船边，满脸青白，无神地望着底下的大海。

“好晕……好晕……”

“杰特……我快不行了……”

“没事吧，好像是普通的晕船。”

“你怎么和船一起转来转去的，这是新的杂技吗……妮娅……也想学……”

扶手搀着妮娅，晕头转向的少女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

“妮娅小姐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多的冷汗，面色还这么苍白。”

“多半是晕船了吧。”

“大概就是晕船，刚刚就有一些症状，现在更严重了。”

“伸头看太久海的话，是很容易晕船的啊。”

“就……看看海……会头晕……”

“扶妮娅进船仓休息，要我帮忙吗？”

芙有些担心，并且想要帮助妮娅。

“不用劳烦您了，我来就行。”

“哦，这样啊，那等一会熬一点姜水给这位妮娅小姐喝下去，晕船的症状可能能够缓解一点。”

“嗯，谢谢。”

杰特一边扶着妮娅一边往船仓的方向离去。

“呜……”

“好难受……”

船仓内的客房传来了一阵抱怨声。

橡木床上仰躺着少女，白发已经垂落到胸前，此刻紫色的瞳眸有些低落，或许是因为晕船带来的不适，少女的心情也有些失落。

“杰特……杰特……我是不是快死了……”

“真像是笨蛋说出来的话，什么快死了，妮娅不是还好好活着吗……只是普通的晕船没有那么严重的。”

“为什么杰特就不会晕船……而我就会……”

“妮娅是第一次出海，会出现这种情况。我的话，早一些时候有在海上待过一段时间。原先我也和妮娅一样会晕船，后来克服了几天就没事了。”

“怎么能这样……”

看着妮娅一副哭腔的模样，轻叹后便起身。

“好了，你乖乖躺着，不要乱跑。我去看看哪里有姜水……”

“是……”

伸手乱挥，等到杰特走后，妮娅便感觉到了无聊。

“为什么……看一看海就会晕……”

碧蓝的天空下残留有白云的痕迹，海鸟飞往远处。少女依靠在床头，窗纱随风摆动……

……

“姜水……”

“船上应该有吧，没有的话，新鲜的生姜也行。”

“到这个点，还没有现熬好的……如果要的话，到后厨的仓库看看，对了，客人记得要和那里老伙头打一声招呼。那位可不喜欢有人贸然闯进他的管辖范围。”

还在拉动缰绳的水手用粗砺的声音回答。

“谢谢，打扰了……”

径直往船的另一头走去，需要经过一条向下的阶梯才可以到达位于船只底下的后厨。

走在木梯边缘，船只摇晃带来的咯吱声一直在响动。

比起客人们居住的船仓，这里昏暗了许多，而且还可以听见底下忙碌的些许声音。原本愈加漆黑的阶梯突然在下方有了明亮的灯光，这使得阶梯的道路好走了许多，刚才的杰特接近是在摸黑前进，现在完全不一样咯。

青色围布垂落在门前，里头还有更加明亮的灯光，嘈杂声不绝于耳。

轻轻撩开青布，热闹的后厨似乎还没有停下工作，各个忙碌的身影从眼前晃过。

“鳕鱼的酱汁不够，快继续多弄一些……”

“阿明，把三筐土豆拿过来，这里要用了……”

“是……”

“谁把我的刀具拿走了，这里还要切牛肉呢……”

……

后厨因为要准备晚宴，还没到傍晚的时间就已经开始忙活。完全与甲板上悠闲的客人不一样的场景，这里每一个人手上都有自己的活，根本找不到有人闲在一旁。而杰特走进后厨，显得特别的显眼。油污沾染的白色工作服，汗水挂满在额头……

似乎是因为都在忙活手头的工作，杰特没有能和任何人搭上话，也没有人把他赶出去。

终于搬运完土豆筐的男人注意到了，走进后厨的杰特，于是便上前搭话。

“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吗？”

“如果有请快一些说出来，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新鲜的生姜……”

“哦，是有人晕船了啊。”

“阿明，把那些土豆处理一下。”

“我要去干活了，先生就请你到那个出口的仓库里面找一找，应该有的，失陪了……”

“阿明！”

“我来了，我来了……”

还没多和杰特说话的男人立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好像没有看见什么老伙头啊，难道是在开玩笑吗。”

“也没有要骗人的目的吧。”

存放粮食的仓库也分不同的房间，肉类，乳制品放一块，蔬菜，水果等存放在一块……总共分有好几个房间存放，这又让杰特有些迷乱，谁知道生姜到底放在哪一个房间内，而且每一个房间都又大的吓人。

“就算是客人，也不能随便进来这里的仓库的……”

“实在对不起，突然闯进这个地方，还没有得到您的同意。”

驼背的老人从走廊的一侧出现，在见到的一瞬间，杰特立马就知道了刚才水手口中的老伙头到底是谁了。

“没事的，我已经看见你了。”

“您就是老伙头吧……”

“他们喜欢这种的叫法，我也不会在意。”

“那么客人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是因为什么才跑到这里来的。总不能是迷路了才到了这里吧，下方的通行的道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啊。”

“我帮朋友拿一些生姜，所以……”

“所以才跑过来的，哦，我知道了。”

“跟我来吧。”

……

“再看一眼，就看一会……杰特应该不会知道的……”

双手趴在木窗周围，白发左右慢慢移动。头晕的症状缓解的一点，妮娅勉强能够站立起身。海水拍打在船边发出沙沙声，海鸟掠过海面捕捉水中的猎物。

“吹一吹海风应该就没事了……”

珍珠一般白润的细发在海中漂流，娇美的灰色尾鳍覆盖银白的鳞片，从腰部往上看则是一副少女裸露的身躯。

伴随海水游离在船只周围，它好像不太害怕人类。

下午茶时间，芙几人谈论的塞壬，一种以人鱼的姿态出现的东西。

“银白色的……”

妮娅揉了揉眼睛重新朝底下的海水看去，她好像发现了某个奇怪的东西。在白沫周围有一个能够发出银白色光泽的东西，妮娅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靠近了船只。

“妮娅……”

“哇！”

“你吓死我啦……”

“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

“我在专心观察一个东西，你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注意力。”

“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没有，只是一个看过去很奇怪的……”

牛皮纸袋放到了桌面，杰特也靠了过去。

“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啊。”

“银白色的，一闪一闪……现在好像看不到了。”

“会不会是妮娅晕船，晕糊涂了。”

“才不是呢……”

妮娅坐到了床头，杰特准备用拿到手的生姜为她泡一壶姜茶。

“把这个喝了，头晕的症状应该会好一点。”

“要喝这个啊……”

“又不是什么苦药，怕什么。”

“辛苦你了。”

“快喝……”

一点点喝下姜茶，等到杯中的茶水全部被喝下去，妮娅长长松了口气。

蔚蓝的海平面上突然冒出水花，少女白皙的身躯被清澈的水珠浸湿，银白的鳞片晶莹剔透像是宝石一样。

深邃的碧蓝眼瞳一直在注视着远去的海船，金黄的阳光照耀在了海面，或许正是那个故事造就了一个存在，虽然有些孤单，但少女内心知道，自己完全不后悔，不后悔成为大海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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