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

“……”他并不认为主上需要他的保护……“小姐，你还要去见秦夫人吗？”

“当然！要去！”秦潇兮抬起下巴，傲然道，“立刻就去！”

“嗯，好的。”莫尊掏出一条黑色的丝绸，小心翼翼地绕过她的双眼，在她的脑后打了一个结，“等到了，自然会帮小姐解开。”

“嗯！”黑衣人是叔叔身边的人，她信他！

莫尊拉着女孩的手腕，正要出发，就被司琴的一句话拦下了，“莫尊，你确定要潇兮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出去？”

莫尊默。

秦潇兮：“……”她因为懒散，确实没有束发，身上，也嫌麻烦只是穿了一件男子的衣袍。反正是在她的地盘嘛，她不介意。

可是……若是出去还这般模样，就算她不介意，黑衣人和司琴姐姐也会介意的吧……

果然，黑衣人把蒙眼睛的丝绸解了下来，让她回去换衣服束发。

为了美美地见自己的娘亲，秦潇兮换上了宫宴那日，她穿的黑衣。至于发，还是随便一点好了，毕竟这是时间问题。

所以，司琴和莫尊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黑衣却不束发，仍然美得让人心惊的孩子。

司琴：“……怎么不束发？”

秦潇兮笑，“这样就很好啊！”

司琴：“……”是很好……好到她想要把这么一个小小只的人儿占为己有。

“好了，出发吧。”莫尊也管不上那么多了。重新把她的眼睛蒙上，拉着她的手腕一跃而上。

司琴眯着眼睛看着越飞越远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纯良的笑。潇兮那衣服上的红色花纹可是显眼得很，这个，可是很考验莫尊的轻功的。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

而事实上，那些能发现他们的人，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愉快地睡着了。因为莫尊，早就已经探过路了。

黑暗中，人的听觉一般都是非常灵敏的。秦潇兮感觉得到他们在天上飞，也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还能听到铁锁被强行砸开的声音。

被人拉着手腕走了一段路之后，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终于被解开了。然而，她能看到的，还是黑暗。

“这里是牢房。皇宫里的牢房。”莫尊道。

皇宫里的牢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来了……穆王的手下都那么厉害，那穆王……秦潇兮跟在黑衣人身后，皱着眉头看那些被关着的，衣衫褴褛的人。

或许他们曾经是权倾一方的大臣，或许他们曾经是无忧无虑的公子小姐，或许他们曾经是潇洒自在的江湖游侠，可是，一个牢房，宣布了他们曾经拥有的东西都消失了。

被关入皇宫里的牢房，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也有可能，死在断头台上。

“那个，莫，为什么娘亲要被关在这里？”就是娘亲承认她自己偷了东西，也不用惊动皇宫吧。

“因为她偷了我们相思无涯的东西，没有哪个上位者或继位者愿意得罪我们。”所以，就算秦夫人罪不至此，皇室也要杀鸡儆猴。

“到了。”莫尊点燃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火把，把它举到一个牢房前。

借着火把的光，秦潇兮才看清被关在牢房里的人的模样。那是一个少妇，少妇穿着一袭朴素的米色长裙，头发虽有些凌乱，但她似乎还是保持着娴静舒雅的姿态蜷缩在角落里。

“娘亲。”秦潇兮轻喊了一声。

岑氏紧闭的双眸睁开，有些迷蒙地看向秦潇兮。过了一会儿，她又闭上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有几分厌恶。

“娘亲，只要你承认东西是二姐姐偷的，你就可以出来了。”秦潇兮抓住构成牢房那一条条铁棒，很努力地想要看清牢房里那人的表情。

“姒兮就快要成为太子的侧妃了，等她成为太子的侧妃，自然会来救我。”

“娘亲，我明日就会成为穆王妃，娘亲怎么不期盼我来救你？”秦潇兮笑眯眯地说。

“我不需要。”

“唔……娘亲，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吗？”笑意敛去，紫色眸子满是认真。

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问题，岑氏竟睁开了眼睛，嗤笑，“当然是。就是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才恨不得你去死！”

在一旁听着的莫尊此时都有些恼了。恨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死？这还是一个母亲吗？

“要是我生的是一个男孩，他就也是嫡子，我就不用低声下气地去讨好秦世尘。要是我生的是男孩，我一定会把他培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岑氏是恨的，恨秦潇兮，恨秦潇兮毁了她自己的梦想。她出身本就平庸，若是能生一个儿子，母凭子贵，她日后也能衣食无忧。

“哦，娘亲，我懂了。”秦潇兮后退几步，摇摆下红色的花纹妖艳。“娘亲，你恨我，所以这些年对我不管不顾，甚至想要我死。娘亲，有些时候，女孩其实也是蛮好的，可惜你没机会体会了。”

哥哥说，那些一次又一次伤害了自己的人，没有必要放过。人心莫测，他伤害了你一次，就有可能有第二次。你又不是圣母玛利亚，你不需要救赎谁，你也不需要让你的慈悲威胁到你自己的安全。

从小，她就过着一种没有娘亲的生活。这个无所谓，可是，一个恨不得她去死的人，就万万不能留。

“莫，我打算回去吹吹枕边风，让偷儿得到应有的惩罚。”秦潇兮说道，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

莫尊“……”枕边风？或许可以......不过，“这是谁教你的？”

“在书上看到的！”秦潇兮天真无邪地笑。

莫尊：“……”什么破书！“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可就走了。”

看了一眼坐在牢房角落的少妇，可少妇不愿意看她。“没了。我们走吧。”女孩笑意浅浅，率先迈步。

莫尊点了点头，临行前看了一眼被关在牢房里的人，不屑地冷哼一声。

蠢货！何必要惹恼小姐，小姐的身价，可是那个秦姒兮比不上的。先不说小姐是穆王妃，而且，小姐还是他们相思无涯的客人，红玉的拥有者。

“小姐，你回去了可要好好休息，明日，你就要嫁给主上了。我也受邀去参加婚礼。”

“哦，知道了。为了我吹枕边风吹得顺利，明日我一定好好表现。”

“嗯……”

一男一女的对话逐渐消失在皇宫的牢房，那里，又恢复了寂静和黑暗，仿佛无人来过。

穆王大婚，夏南国也欢腾了。特别是皇城的百姓，早早就起床到街边占位置，打算一睹穆王妃的风采。

可是，他们的穆王妃，却还在被窝里睡大觉。雨姑推门而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缩在被窝里，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小姑娘。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推床上的人儿，柔声说：“三小姐，该起床了，今儿是你和穆王的大喜日子。”

秦潇兮转了个身，继续睡。

雨姑无奈，只能用些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三小姐，乖乖起床，待会儿穆王的迎亲队伍就要来了。”

秦潇兮被推醒了，她眨巴眨巴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哈欠，“雨姑姑，我好困。”

“乖，到了穆王府可以再睡，现在三小姐必须起床了。”雨姑语气严肃。

“好吧。”不情不愿地坐起身子，看了一眼外面尚未亮起来的天色，秦潇兮表示很不爽。

雨姑只得哄着她，让她在梳妆台前坐好，再吩咐侍女打水来洗漱。

镜子里那个小小的人儿墨发凌乱，紫色眸子微眯，眼里满满的倦意。

不过……嫁人……哥哥说，嫁人是人的一生中很美好的一件事，虽然她不知道怎么美好了。

侍女把水盆放在梳妆台上，雨姑拧了毛巾替她洗脸洗手，她自己再漱口，很乖巧，很配合。

秦潇兮看着镜子里雨姑拿起梳子打理她的头发，百般无聊地把玩着她的盒子里的红玉饰品。

“雨姑姑，这些都要带上的。”扬了扬手上的红玉手链，秦潇兮道。

雨姑应了一声，专心为她梳发。

镜子里，站了一排低眉顺眼的侍女。秦潇兮浅浅一笑，笑爹爹的装腔作势。等到她要嫁人了，才派那么多侍女过来……真是……够虚伪。

毕竟是嫁人，不能再梳太过简约的发型了。但她年纪不大，长得也是娇嫩，也不适合梳那些传统的新婚发型。

雨姑可谓是想尽了方法，才为她梳了一个简约，且又不失童真的发型。镜子里，秦潇兮只能看到雨姑姑小心翼翼地把改良版的礼冠戴在她头上。那些点缀礼冠的珠宝，样样精致。

“雨姑姑，头上的东西好重。”秦潇兮抱怨。哪怕已经是改良版的，还是好沉。为什么要戴一个那么沉的东西，反正也没人看得到。

“三小姐听话，戴一天就好了。”

秦潇兮：“……”什么叫戴一天就好……一天哎……

雨姑遣退侍女，把锦盒里的红色嫁衣拿出来。

嫁衣火红，那捧在手里的触感，更是绝伦。

秦潇兮很主动地站好，等待雨姑为她更衣。

罗裙被褪下。秦潇兮看着雨姑姑为她换上几乎是全红的嫁衣，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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