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乌龟缓慢的爬到刁天身上,爬到他的贴着地面的手臂上,爬到他的胸.部上,用头对着刁天,随后像受到什么惊吓,四肢猛的缩入龟壳中。
这一动静,终于让刁天的眼神里恢复了一点点的光彩,眼球微微一动,目光落在乌龟身上。
这是一只巴掌大的纯黑的乌龟,四肢缩起来,整只乌龟看起来就是一块黑铁块,但它的头部,有着一个金色的,指甲盖大的佛字,让这只普通的乌龟瞬间升华到与佛有缘的境界。
这独特的“佛”字,让刁天一眼就认出这是他长久的伙伴--板砖。
“板砖啊,你怎么也来现实了?现实很残酷,你还是回梦里吧。”刁天恢复了一点点生气,却有气无力的说着。
板砖唯一露出的头,冲着刁天摇了几下,黑漆漆的眼中,映着月光,有两点银亮,让它看起来很灵动。
刁天目光移上天空的月亮,语气平淡无波道:“我都废了,呵呵,现实就是这样,还是梦中好,有吃有穿,也许我死了,就会回梦中了吧?”
板砖眼神中露出几分鄙夷,头一缩,干脆整个缩成龟壳。
刁天没理它,他脑中正回忆着梦中的一切,渐渐的,他回忆起自己跟板砖一起的那些往事。
跟板砖有交集,是因为小时候的刁天常常被村子里的孩子欺负,后来老和尚叫他扔板砖,他听了。再后来,他跟村里的小孩打架,每每板砖不离手,还练了一手拍砖的功夫,曾经拿着板砖拍翻村子里十几个小孩,那时刁天多么豪气,还仰天狂啸:“板砖在手,天下我有。”
而记忆中最深刻的,是每次将板砖扔去砸人,有时候寻不见了,却总能发觉板砖自己回了放生池,在放生池中的那块露出水面的岩石上吞吐着气息,而且,不管拿板砖去挡刀挡棍,无论它受了什么伤,它总是能完好如初的在那块岩石上吞吐着。
那时候,刁天在它身上学到了两个字--坚强!
无论受到什么挫折,无论受到什么伤害,板砖都能坚强的站起来。
“坚强……”刁天喃喃自语着:“你一次次的被我拿去砸人,拿去挡刀,你却无数次的又站了起来,而我却只是失去了武功,损伤了丹田经脉,就要寻死,我却连一只龟都不如。”
刁天说着,眼中的神采又添了几分:“师傅给我法号悟归,我曾经不情愿,师傅说,这法号是因为看见你,取个谐音,说我是乌龟,又说是寄语我可以了悟尘世,归还本心。但我还是觉得他骂我是乌龟,现在我懂了,师傅不是骂我,他是想让我像你!像乌龟!”
“师傅说我命途多舛,劫难无数,这一次应该是我的劫难了吧?而我却仅仅只是经历一个劫难,就心死念消,原来师傅给我取的法号,是有这一层深意。如今我这般,还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
“我是悟归,我是刁天!我绝不会被一个劫难打败!没有功力又怎么样?我依旧能一次次的站起来!”
刁天眼中的神采再次焕发,可以从那炯炯有神的眼中看到两个字--坚定!
刁天猛的站起来,右手握着板砖,高举上天,口中怒吼:“我是刁天!我不会被任何劫难打败!无论什么劫难,哪怕我一次次的摔倒,一次次的挫败,我依旧会站起来,我永远会再次站起来!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我是打不死锤不烂的刁天!”
被刁天握在手里的板砖,伸出半个龟.头,轻轻点了点。
“谢谢。”刁天将板砖拿到身前,板砖早已经将头缩进龟壳。
对刁天来说,也许破功并非是祸,而是一种机缘。拥有极阳童子功,他显得那么茫然,也没有什么志向,只是想捞个住持,安稳小康。
但经历这一劫,刁天的心终于坚定下来,也许他还没有目标,但他有着一颗坚定的心,一个坚定的信念,目标可以寻找,只要有一颗坚定的心,就能够不断的前进。
“目前,我要活着!”刁天望着四周的树木,坚定的说道。
是的,现在他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活着。
极阳童子功一旦破身,灵力就会被女方吸走,刁天伤的不仅仅是心,还有身。
他此刻不仅仅是丹田受损,经脉窒塞,还有充满灵力而刀枪不入的身体由于灵力消无后的虚弱。现在的他,全身的力量恐怕只有一个十五岁少年的力量,也许连一个成.年的普通人都打不过,这样的力量,在深山老林中,生存就成了最先要面对的问题。
“走!”
坚定的一个字,刁天迈开他沉重的脚步。
月落,日升,日落,月又升,反复轮回。
十天过去了。
一处溪水旁,一个满脸污垢的少年趴在地上,盯着一只五肢全缩在龟壳中的乌龟:“板砖,昔日佛主割肉喂鹰,你切条腿给我解解饥渴吧,我几天没吃了,要饿死了。”
板砖缩得只剩龟壳,完全不做回应。
刁天无力的趴到地上,看着天空的月亮,听着肚皮贴着背的肚子里打鼓的声音,不禁长叹道:“难不成我就要饿死了吗?”
这十天,刁天跟着太阳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却没能出树林,期间他吃野菜,吃草根,能捉到的死物基本都吃了,但没有一点肉来充饥,此刻他已经到了虚弱致死的边缘。
什么杀生可能增添业力,而令心魔加强,导致发疯的问题,他已是不顾了,但奈何他现在的力气,哪里捉得到猎物?要活命,恐怕真要板砖“割肉喂鹰”了。
但刁天会这么做么?长年相伴,他对板砖的感情可谓亲如兄弟,也就嘴上说说,要去伤害板砖,他宁愿饿死。
“我要睁着眼,直到我饿死。饥饿能打败我的身体,但我的心绝不屈服!”
刁天就这么睁着眼,心中知道自己到了尽头,但他依旧不愿意认输。
“咻……”
一声破空之声传来,一个条状物插到刁天脸庞的一侧,没入土中半截,“噔噔噔”的晃动,是一支箭!
“我靠!我饿死都不行,非要箭死??”
刁天吓了一跳,但随即眼中现出精光,这箭谁射的不打紧,要紧的是,肯定有人!
“来人,救命,救救我这个落难的和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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