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苏醒的李禺谷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
“你终于醒了。”温柔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李禺谷急忙循声看向右侧,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穿女仆装的金发女孩。她正伏在床边,满脸欣喜的看着他。
“是您救了我吗?”李禺谷回望着那双明亮的湛蓝眸子,挤出笑容。“谢谢您。”
“你不用谢我!”女孩急忙摆手,解释道。“是大小姐把你救回来的!我去叫她!”
女孩匆匆离去,留李禺谷独自待着房间。
他强忍着充斥全身的剧痛,慢慢坐起,进而借助柔软的枕头来撑起背脊,以便自己能够观察四周。偌大的房间除了床边的一套木桌椅,和矗立在房间一角的直抵天花板的高大书柜外,便无他物,整个房间显得非常空旷。
确认完环境,李禺谷掀衣,看了看胸膛。那里虽已痊愈,但也留下了明显而狰狞的疤痕。而他右手的那枚单字,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朵小巧的幽蓝色蔷薇花。
凝望着盛开的蔷薇花,李禺谷不由回想起那只萝莉说过的话:“崇高的猎者……又是为了狩猎谁而生的?”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想要解开谜题,只能靠他自己去慢慢探寻。
“嘎吱——”
房门忽然被推开,女仆带着一名银发少女走了进来。
“大小姐——”
看到已经坐起来的李禺谷,女仆话没说完,就急忙走到床边,跪坐下来,轻声道:“你的伤还没愈合,可不能乱来。赶紧躺下吧。”
“我没事,谢谢您。”李禺谷感激道。
接着,他转头看向那位坐在不远处的银发少女。她正身形笔直地靠着椅背,翘着腿,一脸冷漠地审视着自己。
她穿着束身的皮革外套,棕色的鹿皮靴随着翘起的右腿晃来晃去。及肩的银发因女孩脖颈的倾斜角度,向左随意披散,直至略微遮住右眼。恰在此时,一根银丝不小心垂在女孩的鼻尖,她稍稍皱眉,又立刻舒展,却没去管那根头发。那微微收拢的目光明亮而锐利,就如同一柄暗藏于袖的匕首,隐秘,而又令人心生不安。抿平的左侧嘴角下印着的那颗小小唇痣,为这张美丽而又饱含英气的面庞涂上了一抹浅浅的妩媚。
“谢谢您救了我,大小姐。”他尽可能地躬了躬背脊,以示真诚和感激。
少女摇头,趁机甩掉鼻尖的头发,语调淡漠道:“我只是恰好路过。”
“不过,”少女话锋一转,“我很好奇,先生为什么会晕倒在裂绝恐兽的领地里?术士协会的毕业试炼路线可不经过那里。”
“我只记得我们在采集炼金矿晶的时候遭遇了魔心猿的袭击,”李禺谷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回答道。“它横冲直撞,发了疯似的攻击一切活物。死了好几个,我也被打晕了。在这以后的事,我就……”
“你的脑袋也受到了创伤,想不起来很正常。”一旁的女仆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
李禺谷回以微笑,但心底却是对女仆这体贴入微的关怀感到万分警惕。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一颗暗藏杀机的糖衣炮弹……
“魔心猿这种二阶魔兽怎么会出现在迷月之森的外围……”少女低头沉吟,自言自语道。
“对了,”女仆明眸微闪,似是想起什么。“我叫黛怡·尼贝尔,是大小姐的贴身女仆。你呢,你叫什么?”
李禺谷刚想自报家门,却被脑中骤然响起的声音遏制。
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做『伊勒·君士坦丁』,一名在毕业试炼中,不幸“死在”魔兽爪下的术士学徒——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包括那些谋杀者。
这声音意外的好听,空灵、欢欣而又略带一丝稚气,听起来似乎是个小女孩。李禺谷感觉有点耳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你刚才提到了谋杀者?”他本想追问一二,但那声音已然归于沉寂。
不得已,李禺谷只能按照指示,报上姓名。这意味着,他不得不放弃原来的“自己”,正式成为一个名为伊勒·君士坦丁的人。这同样也意味着,他将面临由此带来的众多麻烦——比如,那些所谓的“谋杀者”。
听到伊勒报上的姓名,少女明显一怔,晃动的右脚也跟着停了下来。跪坐在床边的女仆则是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伊勒有些茫然。这个名字很好笑吗?
“真是太巧了,”黛怡一边掩嘴轻笑,一边柔声解释道。“您居然和全大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帝王同名!”
“这是谁给您起的名字?”少女重新晃起右脚,饶有兴致的问道。“父母?亦或是圣羽教会的某个教士?”
伊勒摇头,笑道:“一个朋友。”大概算是吧,他想道。
“你为什么会用一个……朋友起的名字呢。”黛怡弯起那对精致的眉毛,满脸不解。“他难道比你的父母还重要吗?”
伊勒笑了笑,没有回答。毕竟,这一系列事件都发生的太快,根本容不得他反应。而且,他已经有点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君士坦丁一族早在十万年前,就和他们陨落的帝王一同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少女忽然道。“但是,他们的仇敌仍然有不少延续至今。你很难保证自己的名声不会在某一天传到他们的耳中。”
伊勒倒是没想到,这个外表冷漠的陌生女孩居然会提醒自己。同时,他又回想了一番原主人的生平事迹,意外的发现,这家伙竟然出奇的懒惰和贪玩!在术士协会修习的日子里,基本都是在“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状态下度过的……实验课更是根本没去过!脑袋里的知识可谓是空空如也,不光是魔法术式背的不全,就连最基本的魔力储量也确保不了……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柴!
然而,他还是死了。死于一场看似无端的灾难。
正当伊勒为前任主人的摸鱼行为感到愤慨不已的时候,少女忽然起身,右手五指并拢抵在小腹,弯腰行礼。“忘了自我介绍。尼贝尔家族长女,柯琳娜·尼贝尔,向您致意,伊勒先生。”
柯琳娜的举动立刻激活了相应的知识,并快速反馈给了伊勒。
在这个世界,“先生”是对术士的敬称,柯琳娜行礼的方式只能用于武者对术士。回礼的方式也很简单,点个头即可——这源于两者之间在地位上的绝对不平等。
“谢谢您救了我,尼贝尔……阁下。”伊勒点头,真诚道谢。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柯琳娜刚想开口询问,房门便被擅自推开。
“大小姐,家族会议即将开始,主人和各位大人都在等您了。”走进房间的黑发女仆,面无表情,语调冷漠的传达着命令。她没有行礼,甚至没去看柯琳娜。伊勒则是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墙壁。那里,镶着一副巨大的中年男子的半身像。
画中男子面容慈和,目光锐利,而他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除了一头惹眼的银发外,还有那双黑白颠倒的眼睛——与常人相反的,巩膜为黑色,瞳孔为白色的眼睛!
伊勒急忙搜寻与之相关的记忆,可是却一无所获。
“姐姐,”身侧的黛怡忽然开口说话,低沉的语调流露出明显的不满。“您有些过分了。”
然而,黑发女仆并不搭理自己的妹妹,反而是看向躺在床上的伊勒。她语气稍缓,尽可能平和地说道:“既然先生已经醒了,那就请一起来吧。我的主人刚好有些话想对您说。”
“他伤的很重,想要下地行走,至少需要三阶的治愈药剂。”柯琳娜托起下巴,不咸不淡地说道。
“当然,大小姐。”女仆扬起一个仿佛早已计划好的笑容,然后从腰间口袋拿出一枚小巧的橡皮塞透明玻璃瓶。“这是用和雪草和龙鸦翼膜熬成的药水,是三阶药剂中的珍品。”
她将药水放在桌上,对伊勒笑道:“我的主人即将成为新一任尼贝尔公爵,她亟需像先生您这样的人才,来帮助自己巩固、壮大尼贝尔家族。这是……主人予您的诚意。”
“您,或者说您的主人了解我吗?”伊勒微笑道。
“不需要了解,”女仆敛起笑容,严肃道。“人才是可以培养的,尼贝尔家族有能力,也有耐心。但,也要看先生有没有值得被重视的天赋。”
伊勒耸了耸肩,接着看向那瓶药剂,故作认真的说道:“可我觉得,您的诚意不够……”
“您想要更多的诚意,那就请您亲自和主人谈。”女仆躬了躬身,说道。“消息我已传达,请大小姐您务必尽快到场。”
话音落下,女仆立刻转身离去。
黑发的前脚刚走,金发的就噌的站起来,指着伊勒的鼻子毫不客气的指责道:“你这家伙也太没良心了吧?!大小姐冒死从魔兽爪下救了你的命,你现在却想跑去投靠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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