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混乱

“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阿瑞西亚的神情显得格外激动。

“幻境已经破除了，你通过了考验。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夺心魔漫不经心地说。

“可是……”

“好了，你安静一点，我要专心应付进来的其他人。”夺心魔说，“其中有个特别难缠的家伙。”

阿瑞西亚沉默。

夺心魔重新坐回石凳上，它脸部的触手开始往四周延伸，像是蜘蛛张开织网。

没过多久，它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该死的，怎么会有这么棘手的家伙？”

夺心魔抱怨着，神情显得十分狼狈。

“要不是我的力量已经流逝了大半，怎么会被这种家伙强行突破幻境。”

阿瑞西亚回过神来：“是魔物吗？独眼魔人？”

夺心魔转头看了她一眼：“不是，是个跟你的力量类似的人类。”

阿瑞西亚疑惑道：“和我一样……难道是兰斯洛特？”

夺心魔突然像是触电般浑身一震：“不用猜了，他已经来了。”

褪去幻境之后的宫殿是个残破的遗迹大厅。

在入口处，一名红色的身形出现。

“……是你？”

阿瑞西亚愣住了。

“你好啊，圣女大人。”

红衣主教罗杰露出优雅的微笑，彬彬有礼地鞠躬。他的身后是身穿黑袍的执法殿精英。

这名曾经在妖精森林外围小镇与公爵交涉的红衣主教，在目的不明的情况下，出现在永恒智慧之地的最深处。

“我说这幻境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夺心魔的杰作。这么稀有的魔物，我在这里能碰上一个，真是幸运啊。”

罗杰轻抚着手中的红宝石权杖，露出惊喜的表情。

“这样一来，我就能多一个收藏品了。”

夺心魔冷哼一声：“区区四阶的弱者，不过是凭借魔法道具破解了幻境而已。连【心智之蚀】都要靠外力通过，你站在这里简直就是对这片土地的侮辱。”

红衣罗杰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杖：“不说这些题外话了。圣女大人，请把你手中的【贤者之石】交给我。”

虽然对方与自己同为教廷中人，这名红衣主教却一直给阿瑞西亚不详的感觉。她警惕地退后：“你是怎么知道贤者之石在我这的？”

“当然是因为大贤者的预言了。”罗杰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和你这个对预言只是一知半解就敢上路的冒失家伙不同，我可是做足了功课才来到这里的。不然你以为，作为圣女的你，能这么轻易地离开圣城？”

阿瑞西亚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对方的话，夺心魔便在这时候打断，语气凶狠地对罗杰威胁道：“你以为闯入禁地，就这么简单吗？我可不是唯一的守护者。”

罗杰笑了笑：“那还有谁呢？门口的两名死亡骑士吗？”

夺心魔这才慌了阵脚：“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它们是你手里的底牌，而且，其中一个死亡骑士已经被我处理掉了。”罗杰显得胸有成竹，“至于另一个，确实有些棘手。但我认为，在它来到这里成为威胁之前，我应该就已经达到我的目的了。”

夺心魔此时语气一变，声音冰冷地说：“原来如此，在遗迹使用六阶魔法的，看来就是你了。而且看你的实力，这魔法应该不属于你自己的力量，而是来自于卷轴或者器物吧。”

罗杰神色自若：“是又如何呢？”

夺心魔冷笑：“你以为解决了看门人，又破除了【心智之蚀】幻境，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罗杰没有表态，只是泰然地望着夺心魔，一言不发。

“阿格硫斯那个卑鄙的家伙，虽然行事作风可耻，但他确实考虑到了每一个可能性。”夺心魔言语中提到大贤者时态度非常轻蔑，“像你这种利用手段通过两层关卡的，还有最后一个考验等着你。”

“我非常期待。”罗杰说。

“【心智之蚀】是测试受试者对过去的留恋，【虚妄之诺】是考验受试者抵达目标的决心，而最后的【永生之牢】，是给所有无法通过考验的淘汰者准备的‘大礼’。”夺心魔露出施虐者的狞笑，“你知道那两具死亡骑士是怎么来的吗？”

罗杰这才神情微微动容，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一阵凭空出现的黑雾将他以及他身边的执法殿众人吞噬。

夺心魔却没有半点轻松的样子，而是非常凝重地对阿瑞西亚说：

“我的法术困不住他太久，咱们得抓紧时间，解封【贤者之石】，然后我送你离开这里。”

“可你一开始不是不愿意吗？”阿瑞西亚虽是这么说，“我要怎么做？”

夺心魔叹了口气：“我会把我的灵魂注入贤者之石。”

阿瑞西亚睁大眼睛：“那你岂不是……”

“我不会死。”夺心魔说，“只是在那该死的阿格硫斯出现之前，我得一直待在这破石头里。而且我严重怀疑那个四处树敌的骗子能否活到今天。”

“你好像对阿格硫斯以及他的预言很有偏见。”

“呵，预言？那根本就是个骗局。”夺心魔痛骂道，“我现在倒是明白过来了，他从头到尾都把我算计进去了。他知道我会随着时间流逝失去力量，所以无人能通过的幻境试炼总有一天会被一个幸运的家伙破解。”

阿瑞西亚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你就是那个幸运的家伙。”夺心魔说，“这十几年来到过这里的人里，像你这种程度的心智，我见过太多了。本来你是无法通过考验的，但我维持【心智之蚀】的时间已经大不如前。”

阿瑞西亚：“所以我根本不是被选中的人？”

夺心魔说：“我说过，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阿格硫斯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才会骗过天下人，让你们相信有所谓预言中的勇者来拯救你们。”

“阿格硫斯是伟大的先知和大贤者，他怎么可能会留下错误的预言来误导我们？”

夺心魔非常惋惜地望着阿瑞西亚，道：“你以为他是怎么得到那些称号的？只不过是人类的老本行：阴谋与欺骗罢了。”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阿瑞西亚追问，“无缘无故设下这么大的局，只是欺骗着好玩吗？”

夺心魔摇头：“我不能告诉你这个。”

阿瑞西亚：“为什么？”

夺心魔说：“在我和阿格硫斯签订的契约里，我不能透露关于预言的太多内容。”

阿瑞西亚涨红了脸：“那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说这些话。”

夺心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我说的这几句话就能动摇你，那我严重怀疑是不是看错了人。”

阿瑞西亚愣住了。

夺心魔说：“别浪费时间了，把贤者之石递给我。”

阿瑞西亚伸出手，将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贤者之石交给它。

然而一道强烈的剑气劲力却斩在阿瑞西亚与夺心魔之间。

原以为是红衣主教罗杰已经脱困，循着剑气袭来的方位看去，阿瑞西亚见到的是几道熟悉的身影。

“圣女大人！离那只魔物远一些！”

骑士兰斯洛特手执长剑，出现在大厅入口处。

“那只夺心魔是敌人，上一回就是它欺骗了我们！”半精灵罗格咬着牙，气愤地瞪着夺心魔。

夺心魔狞笑着，将不知如何是好的阿瑞西亚手中的贤者之石一把夺过。

“你们来晚了。”夺心魔手里握着贤者之石，狂妄地笑着，“我玩的很开心，就恕不奉陪了！”

它一转身，消失在黑雾之中。

“该死的。”兰斯洛特朝黑雾冲去，挥剑斩下，却扑了个空。

他对阿瑞西亚说：“圣女大人，您没有受伤吧？”

阿瑞西亚麻木地摇了摇头：“都怪我。”

“只要您没有事就好。”兰斯洛特放下了心，“贤者之石我们还可以找回来。”

阿瑞西亚却是失魂落魄般：“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个预言也好，所谓的永恒智慧之地的试炼也好，统统都太过随意了。”

其他三人并没有听到阿瑞西亚与夺心魔先前的对话，所以不清楚阿瑞西亚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场上黑雾大作。

夺走了贤者之石的夺心魔，竟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它的模样，极端狼狈。浑身布满了密集的伤痕，蓝色的血液染满全身。

“呵，人都到齐了吗？”

在夺心魔的身后，出现了一名浑身冒着强烈圣光的男人。他手里的长剑，依旧滴落着蓝色的血迹。夺心魔就是被他所伤的。

兰斯洛特瞳孔一缩：“达格尼特？”

来者正是先前对战亡灵法师西格蒙德时，狼狈溃逃的少年骑士，达格尼特。

“哟，骑士长大人，好久不见。”达格尼特露出邪邪的笑容。

兰斯洛特眉头紧皱：“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你身上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达格尼特，已经不再是二阶的下位骑士。他身上散发着的，是实打实的四阶力量。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逃跑了吧？”达格尼特笑道。

在他的身后，一袭红袍的红衣主教罗杰也踱步出来。

罗杰说：“【贤者之石】已经到手，接下来，就是夺取【少女圣者】的灵魂。”

达格尼特对待罗杰的态度非常尊敬：“没问题，大人。我这就为您取来。”

他拔出佩剑，直直地冲向失魂落魄的阿瑞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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