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质问

索菲娅女士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她很明智地在整场冲突中保持着沉默，正如同任何一个女仆所应该做的那样。

于是，莉娅也无话可说，只能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少女的脚步轻盈而有力，鞋跟击打地面的声音清亮。两人很快走下阶梯和那些已经部分失修的走廊。

“索菲娅女士？”

最后莉娅还是忍不住出声，在走动过程中轻盈地跃动着的麻花辫停了下来，女士转过身，蓝色的瞳孔冷冰冰地看着自己。

“嗯......家主先生，一直以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莉娅谨慎地挑选着言辞，她并不想惹怒眼前的女仆长，因为这样会让调查变得不可能继续下去。

女仆长侧着头思考了一会。“什么‘这个样子’？老爷的每一项变化我都看在眼里，说改变当然有很多，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呃，会随时随地对外人发怒，这样子？”莉娅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直说。

“大小姐一定和你说了很多老爷的好话，所以你现在才这么惊讶。”女仆长转过了身，“确实，老爷现在的性格变得不那么好了。但就我所知，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忽然带着自己的女儿从二楼一跃而下，而且当我们进来的时候，你们还纠缠在一起，嘴唇相接，就算是过去的老爷也会生气的。”

她的脸色冰冷。显然，她不好将责任推到大小姐头上，就只好将怒气发到莉娅的身上，甚至连“小姐”这样的敬语都没有再说了——可是，莉娅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确实是她带着维娜跳下去的，不过后半部分——

原来你们都看到了啊！！

“呃，这个，这是不可抗力......”

“是啊，不可抗力。”女仆长又转过了头，继续带着莉娅向门口走，语气终究恢复了正常。“是你冲过去接住她，而后被压倒了对吧？如果当时我们进入中庭，看到的不是那一幕，而是她倒在地上，或者是你压在大小姐的身上，那老爷恐怕就会直接回屋去拿他的手枪了，而且我也会。”

手枪......莉娅不禁有些惊讶，持枪资格不是那么易于得到的，虽然料到克索斯家的家主大约有枪，但没想到这两人居然都有持枪资格——在自己什么都没带的情况下，从这里逃出去就必须花点心思，也许还必须要击倒他们中的一个。

“你并不是什么大小姐学钢琴时的同伴，是冒险者对吧？”

在索菲娅女士抽出钥匙，为莉娅打开从内部锁上的锁的时候，她忽然平淡地说了一句。

“我不是，我没有......”莉娅相当勉强地出声想要遮掩。

“这样啊。”女仆长也没有再问下去，她慢慢地将钥匙转了半圈，大门打开。

当莉娅想要挥手告别的时候，她却轻轻扯了一下少女的衣袖，将莉娅一直送到了门外的巷子中。

“索菲娅女士，到这里就可以了......”对这种礼节，莉娅感到相当不适应，便对冷漠的金发女仆说道。

可是，女仆长不仅并没有退开，反而凑近到少女的身侧。两个人的身高相仿，莉娅感到轻柔的香水味与温热的呼吸贴到了自己的耳廓边，莉娅一瞬间想到了刚刚和维娜的吻，顿时整个身体都变僵硬了。

“冒险者小姐，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隐瞒。”索菲娅轻声说，“但我看到您在地毯下画的法阵了。我也不知道您通过什么办法欺瞒了大小姐，让她带您到这里。我不想让大小姐被惩罚，所以擦掉了法阵，没有对老爷说这个，但我不希望再见到您来这里了，这里没有您会感兴趣的东西，也没有幻想种。”

——就是你家大小姐让我来的！莉娅不禁有些愤怒，可是还没等她出声辩解，轻柔的香水味就远离了，女仆长提起被白色丝带与花边点缀的黑色裙摆，行了标准的屈膝礼。

“晚安，小姐，欢迎下次再来拜访。”

做足了表面功夫，女仆长便袅袅婷婷地转身回到洋馆内，大门在她的身后关闭。

“没有幻想种？”莉娅在大门口转了几圈，自言自语。“谁相信谁傻。”

现在既然危险已经解除，莉娅便举起受伤的手指，对着它念了一个简单的愈合咒，伤口立刻闭合，形成干燥的血痂。

当然她不可能在这样简单的提醒下就放弃，那并不是她的风格。

在下一次来这里之前，要做更多，更充足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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