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级

在任何情况下，当人们怀疑秘密结社可能出现在某个城市或者大型定居点时，帝国就会从首都派出一位隐秘检察官。这些隐秘检察官拥有要求当地警方和冒险者，甚至是驻军配合的权力，且携带有被“十人团”加护的探测邻界反应的圣铃，一旦接近邻界反应的产物，圣铃就会不断震动，发出鸣响，越接近，震动便越大。

因为圣铃难以制作，所以只能采用这种折中的办法，而不能在所有定居点都放置一个。

“红级？我无法想象——天啊，我会采取一切办法帮助您，尽可能地找到关于这个组织的全部线索。”修特会长顿时提高了声音。

“事情还没糟糕到这种程度。大多数‘红级’威胁，最终被证明为不过是橙级，甚至可能是规模大一点的黄级。”子爵笑了笑，“但如果您能够帮助我找到线索，我会为您在副王面前多多美言的。”

“那就拜托您了。”修特会长点点头，接下来两人再不说话，马车外绵密的雨声隔着帘幕，令马车仿佛与世隔绝。

过了一会，巨人打破了沉默。

“会长，之后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够和总督大人和市长先生分别面谈。”波尔多子爵说道，“我对于旧城的宏大和辉煌抱有最高的敬意，但她似乎对自己的孩子们缺乏起码的温柔。”

“呃……请问，您具体是指……？”

修特会长询问道。

“并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但放任不管却也不行。”波尔多子爵叹了口气，说道。“在街上我颇看到了一些流浪儿，他们缺乏任何来自于旧城救济部门的照顾。最后的结果是大多数死去，活着的男子成为扒手和抢匪，女子流落风尘，更加糟糕的是另一部分会被秘密结社捕捉，用于令人作呕的实验。这之后我也会去面见教区神父，以私人名义向他发出请求，希望圣光教会能够为救济做些什么。”

隐秘检察官和帝国为确保对各个屯垦地的控制而派出的检查团不同，明面上，他们仅仅负责调查各地可能的秘密结社发展情况，解决可能的危险；但事实上，更多时候，他们会因为那些并不严重甚至可能是瞎编出来的黄级事件出动。

这时，他们的目的就并不是去解决当地的秘密结社（因为可能根本没有），而是作为帝国的实际掌权者，副王克尔苏“伟大者”的眼睛和耳朵，带回政府报告和常规巡查团所不可能带回的那些边疆情报，甚至，在某些情况下，会带来皇帝陛下和副王的或隐晦或明确的警告——警告这些封疆大吏，有些事情似乎做得过火了。

修特会长不知道这是否是来自隐秘检察官背后的那位大人隐晦的警告。

除了精灵战争时代，一向以宽仁，温和面目示人，缓缓积攒起自己的力量和人脉的克尔苏“伟大者”，的确相当可能借旧城的福利不足为名，对旧城的某位执政者，甚至整个班子发起攻击。

所幸，福利部门和冒险者协会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这是您的意愿，我会在之后几天尽可能安排一场您和总督阁下的会面。”修特会长旁敲侧击，“不知这事件是否紧急……”

——如果回答是“紧急”，那，至少骑士子爵来到此地的目的之一，便是对位于旧城的总督阁下发起警告。修特会长暗中盘算，这样一条信息能够为自己带来些什么。

“这只是我的私人建议，和陛下，和副王殿下都没有关系。”波尔多子爵看出会长的犹豫，出声道。

修特会长稍稍松了口气，但又有些遗憾不能因这条信息而再多得到些什么。

这时，马车停在了棱堡面前。那些被废弃的火炮黑洞洞地对着两人的马车，炮膛和底座上积满了水，其上的铜绿也被浸透。

两人撑着伞一前一后地从马车上离开，在负责接待的少女急匆匆地接引下，很快，两人便在会长的办公室中坐定。

一般来说，对于隐秘检察官来说，他们会出动的情况包括黄级到红级三种——黄级是认为有秘密结社存在，但一定没有进行过召唤；橙级是确定有秘密结社存在，并且至少有过尝试召唤邻界生物，只是没成功；而红级，则是确定有秘密结社存在的同时，这个结社还成功召唤了邻界生物。

前两者一般都会通过电报或信鸽提前向当地的冒险者协会会长及城市领主说明情况（这个时代电报仍旧相当不普及），而后者，则仅有冒险者协会会长能够知道具体情况，当然，也不能够通过电报传送，因为这种情况下，有理由怀疑协会的部分已经被渗透，可能反而向秘密结社提供信息。

“在这几个月里，我们并没有发现足以抵达红级的情报，甚至连橙级都没有。”修特会长从办公桌后的书柜里翻找出了几个格外厚重的文件夹，“但有一些黄级情况值得注意——虽然我的任何一个冒险者都没有遭遇过被称为原初之火的组织，但这些遭遇黄级情况的冒险者很可能对秘密结社有所了解。如果您愿意，您可以一一质询他们。”

“不了。”

波尔多坐在那张阔大的扶手椅上，仿佛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般，忽然，口中吐出了一句。

“虽然无法确定实际召唤的位置，但在旧城之中，的确有着线人向我，向副王陛下……报告了一个反应。”波尔多拖动了一下椅子，靠近了修特会长一些。“的确有人成功召唤了一个邻界存在……或者该说是不存在的事物。我可以完全确定的是，在约一个半月前，这里有人召唤了‘未曾存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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