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绿叶面临灭顶之灾,但他依然没有改变想成为一个好人的人生理想。那个矮得和小学一年级生似的老头拥有一对看上去比保龄球还要大上许多的拳头,如果它们落在自己身上,只恐性命难保,但侥幸的是,有人帮他拦下了。
拳风令阳台前的盆栽呼呼作响,而扪参已是单膝跪地。一蓑烟不接受他的求婚,下压的拳头还在加力。
“别拦老夫!这小贼不要命了,打死得了!”一蓑烟破喉大吼。
“冷静点!人家生气也事出有因啊!”
扪参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当和事佬,但他觉得是自己导致的这场冲突,所以不得不勉强自己一次。
千里绿叶惶恐地注视眼前发生的一切,两人的交碰只在瞬息之间,仿佛肉眼难以捕捉。现在他完全相信扪参的话了:这家机械厂,它不仅仅是机械厂。
“老头子,今天先算了吧,总得给他点时间啊。”
扪参咬着牙,说话直哆嗦。一蓑烟知道他顶不住了,哼了一声,终于将重拳收回,扪参因惯性向前一跌,显得十分狼狈。
“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一蓑烟下了逐客令,蕾吉娜在外边开了门,示意两人离开。扪参向绿叶眼神示意,两人一并回到楼下的工坊里。
“怎么?还没被开?妈的!”
其他人见绿叶回来仍在干活,忍不住讥骂。绿叶心烈如火,但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低头接着拧他该拧的螺丝钉。扪参在远端望着他,心里有些内疚。
下工时已是晚上八点,十二小时制在这里是很正常的。绿叶一天下来,心中早有谋划,他确信自己必须逃离雨伞州。之所以不在白天时离开,因为他怕打草惊蛇,不如正常干活,晚上再跑路。他回到宿舍里收拾行李,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他除了几件衣物和指甲刀、两本笔记本和一支钢笔一罐墨水外几乎没有其他需要带走的东西了。几分钟后,他心惶意乱地出了宿舍,没给门上锁,自然也没带钥匙。
宿舍在工业区内,距离车站也只有半小时的步行路程。一般晚间这个点,工业区内的每条街巷都遍布刚下工的工人,但今晚不知怎么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已经见惯了的巷角破楼在深沉的夜幕下显得如此异常,绿叶忐忑不定,他自然察觉到明显的违和感,幽晦的景象让他心如槁木,什么也无从考虑,他就是走着,然后又开始跑了起来。
往前一拐就到大门了!他拐了,又看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宿舍。他僵直住了。
「中计了?」绿叶脑中的措辞有点古怪。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首先是调整呼吸。刚才的逃窜让他气喘吁吁,真所谓疲于奔命。他环视四周,依然不见半个他人身影。昏暗的路灯把他那瘦弱的影子扯得极长,仿佛还在闪动着,如同活物。绿叶定了定神再看一遍,影子并没有动,而且旁边还多出一个。他吓了一跳,转身侧看时,那名眼神可怖的中年男人的刀已经刺向他小腹。
“我草!”
剧痛让他出口成脏,虽说他本也是个爱说脏话的人。他第一反应是看自己的伤口,因为他生来小二十年从未受过如此痛楚,他要看看是怎么的伤才会如此痛,又像要确认这份剧痛是否是真实存在的。小腹处血流不止,颜色似乎颇深,近似于黑。这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逃命或“啊我死了”,而是儿时他听大人说过的一句话:“坏人的血是黑色的。”
此语若非戏言,千里绿叶想当一个好人的理想岂不是落空了?
男人犹如兽哮的声音让他从挫败的空想中缓过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那真的是个陌生男人。绿叶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他。男人双眼翻白,血丝紧布,口角衔着唾液,身上却穿着非常正派的西装,真是诡异的搭配。
毫无疑问,对方如果不是长期精神失常,就是暂时精神失常。
“饶命,先生……”
绿叶尽可能地抵抗,紧紧抓住他双手,不让刀子继续深入,同时向对方求饶,冀望能唤醒对方人性中善良的一面。很遗憾他的计划落空了,对方仍在用力,纤细的肉体伤痛告诉绿叶,刀子正半毫米半毫米地继续深入自己的身体。
“疯子!杀人魔……先生,饶命啊!”
对方是个狠人,根本不搭理他。他意识到自己生命垂危,理智在恐惧中土崩瓦解。
“饶命啊!”
他怒吼,又悲鸣,突然猛地涌上一股劲。他手上没有任何兵刃,但却仿佛能掣风为刃。当他向对方挥拳时,却发现居然把那个男人整颗脑袋都削落了。树桩似的半个颈部像喷泉般迸出血浪,将绿叶淋成红叶,男人无头之身也砰然倒地。
刀子依然插在肚子上,疼痛却仿佛不复存在。绿叶呆呆地看着那颗飞出数米的头颅和地上的无首之尸,溅尽通体的血腥味让他反胃作呕。没有求生成功的狂喜,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虐杀了某人。罪恶感与杀人的快 感矛盾重叠,他倒下了。
结界外高楼上的一蓑烟笑了,他见证了一场精彩的厮杀。千里绿叶居然自己触发的魔力栓,无意识中爆发出惊人的魔力将对手瞬杀……
“考试合格了?”一旁的桑葚准备下去善后。
“满分!”一蓑烟向躺在远处血泊中的千里绿叶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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