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修女（六）

倔强而执着大概玛格丽特最大的长处，丝麦尔比谁都明白这点。

“丝麦尔......我要......杀......”

黑修女直奔玛格丽特面前。

蓝灰瞳眸里不含杀意但有怒意，稍显凶狠地与其四目相对。

“咚”一拳，没什么力气的拳头打在玛格丽特脸颊，出人意料的是她也没反抗，很顺从地倒了下去。

不是一耳光，而是一拳。

“你如果......能变回纯洁、我们大概......还能从新成为朋友......但是不可能......你是不可能再回来的......我的责任义务必须完成，我的信仰不容许你玷污！”

她果然已经没有多余力量再战斗了，勉强支撑起身体，保持着不认输的姿态，结果其实不如好好躺着。

“反抗你们是没有意义的，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意义......所以我承认......我......我是......我......是......”

丝麦尔再深吸一口气，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轻声细语：

“我是黑修女，肮脏不净的人......我会尽早离开你们的视线，不再污染你们的信仰......”

因为辩解没有意义，一句承认就够了。

因为反抗没有意义，赶快离开就够了。

否定自己拥有丝麦尔这个名字之后的半生可以吗？如果能够解决很多无谓的事，大概可以吧。

叔父作为修道院院长，在我醒来后给了我新名字，给了我一段新的生活，这段时光真的很美好。

修女，拥有纯洁身体，给人们带来内心安稳的职位。我曾经也是修女，也微笑着祝福人们，但现在，我已经做不到，也没有人允许我再为人们祈祷。

曾作为修女度过的短短数年，这不值一提的渺小半生，就让它归于尘土吧。

黑修女不再是蔑称，现在是丝麦尔这个人真真正正的异名。

“走吧，‘污秽’消除完毕了。”

丝麦尔抬头，见到背着太阳光的克洛蒂斯。

冷漠的脸庞没什么改变，但红莲的眼瞳好像诉说着“你很勇敢”。

在变为冷色的画板世界中，只有那双眼睛和她本人静静地成为唯一的暖色。

将巡礼团抛在背后，丝麦尔头也不回地走到克洛蒂斯前方，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

“笨蛋，走错方向了。”

拉住丝麦尔的手，克洛蒂斯反走到她前方，而在她面朝丝麦尔之前，她默默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看你表情的。所以说，我们走吧？”

细微的呢喃与手一起，轻轻撇去温热的泪光。

“你很努力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会听的，听到你自己觉得烦累为止。”

转身朝向正确方向，克洛蒂斯才睁开眼睛。

她松了一口气般轻叹一声，拉着丝麦尔的手，往城市方向慢慢走去。

路程还很长，悲鸣仿佛咏叹调般响彻了很久。

原野上除了依偎与被依偎的二人，再找不到第三个人，就像被孤立于白昼下的黑暗。

其实也差不多是这样，因为她们内在都是白昼下的黑暗。

只不过，本毫无依靠的悲鸣，如今找到了允许这声音存在的船。

孤舟满载着咏叹调，扬起黑帆驶向原野海洋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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