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修女丝麦尔躺卧在床上,从钻进被窝开始,一直观察着克洛蒂斯。
她以近乎茫然的眼神凝视着,保持欲言又止的状态将近半小时。
正因为知道她不是那种在现状下会主动开口的人,克洛蒂斯很无奈地用鼻子哼了一下气,抬起视线平视前方。
“你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吗?”
克洛蒂斯主动打破平静,朝犹豫不决的丝麦尔提出疑问。
“呃......原来你知道我没睡啊?”
“专注眼睛余光就可以了。”
“问我小时候的事......”
黑修女展露出很为难的表情,看来她不太容易回答这个问题,也可能是问题本身太直接。
过了小段时间,她遗憾地答道:
“对不起......我不记得,不如说我只知道几年前开始的记忆。”
“几年前?”
“是啊,我只记得在修道院醒过来的记忆。身为修道院院长的叔父给我起名叫做丝麦尔,我就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个名字。”
“给你起名?”
“应该是这样,因为叔父当时说‘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是丝麦尔’。我问他是不是我的爸爸,他很干脆地承认自己仅仅是叔父。我几次问他以前我叫什么,他总是回避,久而久之我也不关心以前的自己了。不过叔父告诉我,‘你的父母为了保护大家,死在了异教徒手上’。因为没有印象当佐证,我对这句话完全没有实感,连哭都哭不出来,但也想着已经发生就不可能挽回,所以不再多想。”
空无的记忆不能带来实感,别人口中的叙述因为不确定真假,几乎等同不属于自己的异物。
关于这点,黑色死神感同身受,但她多少在回想过去时会感到头痛,从而质疑自己是否真的没经历过那些事情。
“我什么都不记得,于是只能以丝麦尔为名,以修女身份在修道院学习,开始我第二段人生。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段生活,只要不去想以前的事,你看,不是能快乐地度过每一天吗?”
“你真是乐天派啊。”
“因为人不能永远沉溺在过去,不论美好还是糟糕。但......也有绝不能忘记的。只是很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也无法去忘记那些不存在的东西,当然必须朝前看。”
“......”
绝不能忘记的。
不能永远沉溺在过去。
没错,那一天的恐怖、那一天的鲜血......自己必须从那一天的噩梦中爬出。
然而堆积出尸山血海的白色人影,自己绝对不能忘记。
“朝前看、朝前看、朝前看......我无数次对自己这么说,总是在催眠自己,实际上也没人能做到往前走不回头。我已经......”
丝麦尔已经否定了仅仅为数几年的半生。
想否定自己所喜欢的一切,做起来有多困难、多痛苦根本不言而喻,相当于让克洛蒂斯抛弃同伴间的回忆。
如果自己有献祭这些回忆的时刻,一定更能体会丝麦尔的心情吧,但现在作为一介旁观者,只能以听故事般可悲的姿态去感受。
怎么为她分担痛苦,自己并不知道,能做的只有——成为那咏叹调的唯一听众,安安静静地听到最后。
因为自己连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不,是连在咏叹调里插入安慰话语的勇气都没有!
除了倾听,除了抱住她,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没有一点同伴该有的样子。
自己是她的同伴,应该分担她痛苦的......
“我应该彻底辜负了叔父吧......但我能做到的,只有离开他们的视线,并不再逞强,‘勇敢’地承认自己是黑修女。我现在应该无处可去了,有谁能接受真正的异端......”
突然间,克洛蒂斯略微感到不高兴。
明明在对话,丝麦尔却熟视无睹,自顾自说着什么“无处可去”。
她刚才并不是朝前看,纯粹是从悲观角度来发泄情绪,当然能接受异端魔女的人很少倒是事实。
难道是太远了?那就靠近点吧。
必须做点什么让她闭嘴,让她不要悲观地熟视无睹,让她不要说什么“无处可去”。
从自己认定她是同伴开始,就绝对不能让她这么说才对。
尽管有些过度自来熟在里面,但自己就是这样,喜欢把自己承认的同伴直接放进心的最中央。
来自艾莉丝的蛊惑如果对最麻烦的丝麦尔有奇效,那么总之先做吧,会发生什么等做完了再说。
“以后我......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趁她自言自语外加发呆时间,克洛蒂斯爬到床上,膝盖紧贴在丝麦尔两腿旁,双手则撑在丝麦尔头的两侧,保持这样将她锁在自己身下。
由于克洛蒂斯解开了马尾,丝麦尔没有全部盖上被子——
各别几束黑发落到她身上,胡乱地与紫蓝色发丝纠缠在一起。
蓝灰中映着红莲色,突如其来燃起的热情,正在眼眸中燃起微微摇曳的光芒。
又到了万籁俱寂之时,此刻两人连呼吸都重合,分不清谁是谁。
因为热量而再度燃烧蔓延的红色,就像被细腻地涂抹在了脸颊上。
这片嘴唇终于不再张开,但是还不能保证,最有效的方式也不能止步于此。
说着再确认一次现实吧,黑色更加贴近紫蓝,蓝灰中映出的红莲比刚才更大了一圈。
右手手指从她的颈子慢慢滑上脸,轻轻捂住发热的脸颊。
死神俯身抵住修女的身体,用那份柔软拥抱那场灾难。
从触碰开始,就已经无法停止了,如今唯有堵住那欲说而张开的唇瓣。
将自己嘴唇的色彩,覆盖上她的色彩,就像两片花瓣互相紧贴。
死神粗鲁撬开修女的花瓣,红莲的热情从舌尖流入黑色的百合花,那便如交换花蜜般,甜美而黏润。
仿佛在身体与身体间点燃细细微火,热度逐渐蔓延开来。
右手从她发烧的脸颊直到左手,先将手臂重合,再把五指伸进她五指的缝隙。
勾勒出残缺月轮的弯曲手指,在朦胧夜中优雅地互相交缠。
紧握,紧紧束缚,令对方切实感受到自己绝对的归属。
留有余裕的左手伸进紫蓝色发丝,就这样轻触发烫的耳廓,用指尖描绘耳朵的轮廓直至滑到耳垂。
换完一口气再继续,死神完全不给予修女反扑的时间。
再也没有自顾自的悲观情绪发泄,取而代之的是喘息——仅此而已的声响。
时间潺潺流动,情绪融化在温暖甘美的时间中。
不断扭动的身体,让心都彼此融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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