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城市“伽德林”（二）

将夜，黑色帷幕幕下飞舞的是血与炎与暗。

数十、近百......半死者们以惊人速度地倒下，在三人如火的侵攻下回归真实死亡，不再用那半死不死的干瘪躯体重复无意义的吸血。

艾莉丝如舞蹈一般击杀目标，踏过堆满尸体之地，跨越大剑所制造的血雨，沉浸在这场单方面斩杀中。

给予死亡。

死是唯一的救赎。

如果连自我意志都失去，单纯化作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心中只记得徘徊生死边缘的绝望，这样的话还不如死去。

艾莉丝不认为这是“杀戮”，她觉得这是真实的救赎。

只有如此，才算尊重生死。

“生即是生，死即是死，你们这样可比骷髅和丧尸糟糕多了！亵渎生死意义的半死者，就由我砍下你们的头颅，将你们踢下名为死亡的悬崖！”

低吼遍地四起，但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声音，仅仅半死着被砍到后，身体反射性做出行动罢了。

三人通过战斗切出一条路，边斩边往前，最终来到血族城市的城门口。

半死者们没有穷追不舍，显然它们有一部分守备范围。

浑身沾着暗红血液，连金发都滴着血的艾莉丝握着缺刃大剑，深深叹了一口气。

由于过度用力和使用过度，剑刃崩裂断离，再使用无疑是自讨苦吃，需要再购买新的武器。

“啊呀，果然品质一般吗，不是很耐用啊。”

“以你的用法，不是恶魔武器恐怕都承受不住。”

面对艾莉丝无所谓地说出‘不是很耐用’，克洛蒂斯忍不住小小嘲讽了一句。

人间大炮一样的战法。动作倒挺美，但力度过大，比起斩不如说是敲或者砸。

本应生于战场死于战场的奴隶佣兵，能把剑术练得优美已经很不错了，不能用纯正剑士的规范来要求她。

“全身都是血......我会不会被误以为是危险人物啊？”

明知故问。艾莉丝笑嘻嘻地说出事实，配上染血的服装，看上去不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她本人对此没什么自觉，比起丝麦尔的乐观，还不如说毫不在乎。

“唔哇......身上都是臭味，好想净身。”

所谓旅行，难不成就会带有点观光性质吗？克洛蒂斯望着想要冲洗身体的二人，不禁汗颜了几下。

克洛蒂斯能用幻焰净化身体和服装，同时能净化其他人。

然而，她看到城市还是有稀疏人影来往，发觉三人已成为焦点，为了不张扬，依然选择找寻一家旅馆的对策。

“别愣着，走吧。”

踏进这座仿佛鬼城的城市后，三人无不保持着警戒。

入夜的世界笼罩于怪异气氛当中，浸染这股氛围的月亮藏在那斑驳云层中，缓缓落下猩红光芒。

行人们大多沉默寡言，尽管没有特别在意异乡三人，却总给人一种余光瞥视感。

当地居民都背着一个小挎包，其中被拿出最多的事一个灌装猩红液体的各色玻璃瓶，其中也有类似小木桶之类的容器。人们时不时拿出瓶子，像喝酒一样往嘴里灌进液体。

喜爱喝酒的人去店里打完酒以后，当街喝个酩酊大醉并不奇怪，所以说——

同样道理，更别说以血为生的血族。

“丝麦尔，表情别太惊讶。”

“唔呃......把血液当饭吃......”

百闻不如一见，生活在温室里的丝麦尔见到真实的血族，会害怕是正常的。

再说，正常城市里大多是吸血鬼，被圣职骑士击碎脑袋的狂人，自然只是具外表难看的尸体，没什么特别之处。

充斥着血与黑暗的城镇，简直是童话中美好世界的反面。

寻找旅馆期，克洛蒂斯大致观望了下城市，大体和普通城市没什么区别，小吃摊什么都有，但据说血族无法吸收血液以外的养分，吃普通的食物只能增加饱腹感。

那些小吃表面会涂上动物血液，至于为什么会有小吃，恐怕成为血族之后，他们仍怀念身为人类时对食物的憧憬吧。

至于建筑，和正常城市没有什么差距，勉强保持着“人的居住地”这一面。

偶尔能看见猫狗穿行在昏暗街道，这些动物大多吃着被丢弃的肉块。抽干血液后的牲畜，对血族而言没特别大的用处，理所当然成为了流浪狗等生物的美餐。

铁匠、工匠等公会依然有，有一点克洛蒂斯却略感惊讶，工匠公会生产最多的似乎是火药和极度易燃的油，以及各种易燃品，根本和炸弹狂一样。

不过很快，克洛蒂斯也明白了为什么：对吸血鬼进行的最好攻击，火是其中一种，生产起来也较为方便，比恶魔道具要简单得多。

没有骑士和佣兵，乍看之下是座缺乏安全感的荒凉城镇。

房屋窗户全部紧闭，例外的是建筑都亮着光，说明单纯没人上街而已。

身处被猩红月光洗礼的静寂城镇，能够感受到凄冷，城镇本身一如身患绝症的患者，犹如稍经战事就会毁于一旦。

如今在无数夜晚已经看到厌烦的月亮，大得张开五指都不能完全遮蔽。

那轮染上鲜血色彩的巨大之月，好像是躲藏在斑驳黑云里活生生的活物。

最终，克洛蒂斯三人找到一处旅馆，为休息与洗干净身体而入住。

只不过，艾莉丝依然没有跟进去，在克洛蒂斯和老板确认完后，她向克洛蒂斯说了一声，就独自走向吹起冷风的街道。

染血的冰冷躯体，在黑暗中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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