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在很多家旅店下面晃悠,是在找旅店?有点可惜,附近所有旅馆已经被人承包下来了,除非住在酒馆等店铺附带的简陋地方。不嫌弃就来教堂怎样?反正边境城的教堂沦落成什么可怜样,你们都亲眼目睹了。”
对方提议是不错,克洛蒂斯因为在意整个队伍的组成成分,没有立即答应她。
恶魔、黑修女、奴隶佣兵、血族,简直是可以让圣职者疯掉的组合。
她不太想给教堂增添麻烦,住进教堂本来就属于下下之策。
看出死神是什么想法的修女豪迈地咧起开嘴,近乎以差点大小的语气回复他:
“没必要拘谨,他们都听我的。再说,我视邪恶如仇敌不是看身份的。人们的真实不一定由身份决定,有与恶魔契约后成为暴徒的混球,也有为守护重要之物不得不签契约的人,两者不能一视同仁。不交手、不交换视线、不对话可是无法发现真实之光的。”
在男人里有句话叫做“以战斗交心”,通过战斗来知晓对方真正的内心,而这位暴力修女就是如此豪迈,比男人还要男人。
“最近刚好有一批圣职者受不了边境城环境离开,你们可以住进来。”
那座教堂离斗技场很近,基本算是个理想的暂住地。
眼下最坏的情况是睡在最糟糕的地方,甚至露宿街头,克洛蒂斯想了想觉得不能让三个人太受苦,稍作考虑便答应了暴力修女埃莉诺。
除了艾莉丝好像闷闷不乐,其余两人都举双手赞成。
于是,五人离开残垣断壁的惨烈区域,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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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莉卡拄着手杖站在小丘之上,吹着凉爽但不寒冷的夜风。
眼睛失明后无法再视物,能弥补视线的有触觉、嗅觉和听觉。
风的声音、风的感觉会告诉她许多信息,她也不后悔献祭自己的光明,无可替代的同伴因为她对自我的牺牲而得救了。
用一双眼睛换来几十人的存活,完全不亏。
当时能够存活这些人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为此她丝毫无悔。
月光如何?城景如何?夜晚如何?
她无法看到这一切,在感受风时,也会怀念淡忘已久的景色——那个色彩缤纷的世界。
“午后的暴风雨真是凶恶啊。到底是谁出于什么原因袭击城市?”
“您不知道,没有恶魔之力的我还有部下们就更不知道了。”
“别在意,我是一时间想不通才自说自话。”
玛莉卡的副官与风之佣兵团的其他人都是普通人类,没有与恶魔签下契约,他们依靠团结协作成为佣兵组织中闻名遐迩的队伍之一,但他们就好比风,不专门成为哪个贵族旗下的武装集团,仅跟随团长在各地协助苦难的人们。
关于装备、资金等物品来源,由于是十分有名望的佣兵团,他们时常会收到来自平民的帮助,也时常被地方领主雇佣完成各种委托任务。只不过,接不接受雇佣委托全看团长玛莉卡的意志。
强大、愿意自我牺牲、善良温柔的玛莉卡是这支佣兵团的中心;作风严格的副官辅助失明的玛莉卡完成各项事务,严格规范佣兵团的作风。
“怎么样,有找到伊丽莎白公主吗?”
“很对不起,目前还没有。”
最近风之佣兵团受一位华丽骑士委托,前来边境城搜寻伊丽莎白公主,找到后并护卫一段时间到华丽骑士来接她。
在沃尔德王国领土内行动时,他们已经听说了公主的通缉事件。
无论公主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能把公主保护得完好无伤肯定会受到大奖赏。玛莉卡看中了这点才接下委托。
和单纯处理平民的苦难问题不同,身份等级就是不可逾越的障碍,他们作为局外人没资格管王室内部的问题,可是单纯保护好公主,给王室一个完整的交代当然可以做到。
被通缉自然不是好事,玛莉卡本人是希望找到公主后问出个所以然,出于不引火上身的前提考虑,她最终放弃深入了解的想法。
“姐姐,你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呢。”
愿风将思念带向彼方。
人群之中总有相似的存在,自己假如没有失去光明,也许会把长相接近的人看错成玛尔娜吧。
刻在视网膜上最后的光景没有什么值得记忆,仅仅是沾满鲜血,哀嚎四起的杀戮之夜罢了。
“风还没止歇啊,最近可能会有事发生。告知大家做好抵御任何情况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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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居住区域的分配大致完成,遗憾的是,在尤恩强烈的要求下,她与丝麦尔住在同一间房,丝麦尔也基本没有反对地答应了。
总体来说,克洛蒂斯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她倒是总注意着尤恩的一举一动,相当谨慎。
平常尤恩又阳光又有朝气,完完全全是另一种人畜无害的类型,谈起话来和丝麦尔相当合得来,丝麦尔也完完全全融入进她的轻飘飘氛围里。
吃过晚饭并且净过身,她早早地回到房间里阅读圣教故事书,作为休息之前最后的娱乐。
故事里有几篇仍旧不错,尽管不再是圣教修女,丝麦尔还是能把那些故事当做消遣。充满光辉的温暖的救赎故事,并非以光之神为主体,而是讲述戴罪者如何从黑暗走向光辉的故事。
“丝~麦~尔”
突然她一个不注意,一双手从后颈绕到身体正前方,勾住了雪白的脖子。
“呜哇!别、别吓我啊尤恩......”
丝麦尔算是个较为正经的人,但她这次第一感觉不是问后方的人什么事,而是评价触及到自己后背的触感。
那真是......十分悲剧,隔着一层衣服简直如同磨刀石......不知道能不能用来打磨克洛蒂斯的魔刀......
这句话说出来肯定很不礼貌,但事实铁证如山,丝麦尔为此第一次感受到了优越性,不禁暗喜了一番。
丝麦尔终于碰到比自己更胸部贫乏的人了!
对着尤恩她自信可以昂首挺胸!
“怎么啦丝麦尔,怎么好像很高兴?”
“啊没什么,没什么!”
要是暴露出事实,自己可能会被砍掉!
丝麦尔还没愚蠢到自爆的地步,她立即停止不该有的幻想,双手放下书,正式转到和他人聊天的状态。
“唔,勒得好紧啊尤恩,稍微松一下啦!”
此时黑修女发现,勾勒主她脖颈的双臂有些过于用力,类似人肉枷锁一样。
黑色短发发尖刺着肩头,瘙痒使丝麦尔不自主颤抖了一下。
那发出稚嫩未脱声音的嘴离耳朵只差几毫米。
从背后靠上来以后,黑修女也闻到了一股惊人的香气。不同于克洛蒂斯,这是纯粹用香水等东西所装点出来的异香。
准确来说,是玫瑰花特有的,一种充满魅惑感的花香。
喷上如此诱人的香水,想必大多数男性都会为之倾心吧,是足以掩盖身材缺陷的特别味道。
被尤恩趴在身上的瞬间,仿佛沉入了满是熏香、让人昏昏欲睡的房间。
“丝麦尔觉得我有女人味吗?”
“咦?为什么突然问起这问题?”
“每次战斗完,埃莉诺都会叫我喷上香水哦,叫我有点女人的样子。所以我才问嘛。”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说起来丝麦尔不是不会看气氛的人,她知道肯定要说“有女人味”,问题在于违心假象背后的真实:据她所知,女人味是多方面的,而尤恩其他方面都太贫乏了,基本是被艾莉丝嘲笑的料。
撇去尴尬感,丝麦尔尽量自然地答道:
“当然啊,是女性怎么会没女人味呢?”
“丝麦尔你......穿着黑色修女服,与圣教规矩不符吧。”
话锋转得太快以至于丝麦尔差点没反应过来,那慵懒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敌意,说是单纯的疑问好像又不是,给人以暧昧不清的违和感。
哪怕是她,也觉得背后的娇小勇者话里有话,可由于违和感淡薄,她不好确定到底有没有问题。最后丝麦尔朝好的方向想,没有用单独一句话来下定论——
“嗯......我其实已经不是圣教修女了,是异端之类的吧......”
到此为止,丝麦尔出于谨慎考虑不会再透露信息给尤恩,她打算稍微花点时间来观察对方。
就在此时,运转中的脑中突如其来传入一句极其骇人的话语:
“......连恶魔都惧怕的恶魔,来自深沉之地......”
仿佛确定事实一般,不知道是谁自言自语着。
“唉,比起傻埃莉诺,丝麦尔你算好啦。至少不会像她那样动不动就暴脾气发作。”
“啊、啊啊是吗......”
黑修女与暴力修女......听起来全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词。
大众对修女的印象都是文静柔弱,然而埃莉诺从根本上颠覆了尝试,简直强得不像话,是如同艾莉丝所形容的一个活脱脱的猩猩女。
“不说啦不说啦!我要小心隔墙有耳,被埃莉诺听到我又免不了被一顿教训。我今天打完一场战斗已经很累了,那么晚安喽。”
娇小勇者尤恩放开双手,向黑修女丝麦尔说了晚安。
非常简单的一句晚安,却让丝麦尔莫名不安。
当然,丝麦尔还是想相信一下她,也没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过度善良的人。她看着钻进被窝的尤恩,用惯常的微笑回了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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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
穿透夜幕的冷澈月光打在灰色长剑表面。
剑,宛若湖面地倒映着月,也映着光芒暗淡的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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