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舌战”（二）

或许，刚才仅为第一轮，额头抵住额头的两人闭着双眼，双手互相抱住对方脸颊。在远离“营地”的地方，偷偷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丝麦尔觉得有时这样鬼鬼祟祟也不错。至少，就像只容纳了两人的世界才是此刻最棒的。

耳边稍许变得不宁静，渐大的夜风穿过布料，扎入肌肤，因此面对面的二人放下双手到腰间，将眼前的“她”紧抱。

“我不会忘记。”

“诶？”

“对你的事，我忘记了也一定会找回来。”

克洛蒂斯没有迷茫，虽说声音只不过是耳语的程度，其中却有着满满的信念与勇气，同时但，那也仿佛一触即碎般脆弱。哪怕是那天以后她再次回应丝麦尔，仍旧无法放下对回忆的眷恋。

这就是克洛蒂斯，即使冷漠，可比谁都珍重回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让她说出刚才一番话，肯定花费了不少力气。“我不会忘记”是反话，其实丝麦尔明白，那言下之意，不正是她已经对“奉献记忆”有所觉悟吗？

觉悟归觉悟，心里还是会疼痛的吧。克洛蒂斯并非把人性也献给了恶魔，正因为心有人性，即使只是做出那样的觉悟，也会对未来某时的割舍而心痛。

丝麦尔抱着克洛蒂斯，感受着她的痛苦，对于主动提出“奉献记忆”的人，丝麦尔也会对“被忘记”感到痛苦。

照理说，记忆越是浅淡，疼痛越少，不过......作为怂恿人，丝麦尔不会后悔，且反而要让记忆深刻到——

如同火焰般烙印在灵魂中。

所以第一轮还不够，比起深刻到连灵魂亦不会忘怀的程度，还差一个火候，她还想要火上浇油。

丝麦尔坚信，克洛蒂斯肯定与她想着同样的事——

想要留下火热、深刻到即使忘记，也会留下残温痕迹的记忆。

然而没等丝麦尔继续想下去，她耳边一热，五指反射性扣紧了克洛蒂斯的背部。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丝麦尔感到无比惊讶。

一直以来克洛蒂斯都占据主动位，她和丝麦尔拥有的行动力是不同的，丝麦尔只在某些重要节点会做出更出乎意料的决断，其余时候都比不过克洛蒂斯。然而这次，毫无疑问是克洛蒂斯让丝麦尔出乎意料了。

“呃等一下！这......会不会太......”

通过瞥向侧边的视线，丝麦尔看到黑色发丝披落于自己的颈间，顺着颈子轮廓挠弄着单薄肌肤；在这些黑色发丝的上方，她看到微张的唇瓣轻轻咬上了耳朵，温柔地蹭过耳垂。

温热描绘出了耳朵形状，又形如闪电般走过丝麦尔意识间，最终落到了脚底的“闪电”将她贯穿，令她在黑暗中微微扭动，并加重了拥抱力度。

紧贴而来的克洛蒂斯就是如此直接，亲昵咬住丝麦尔耳朵的她抬起右手，穿过丝麦尔蓝紫的发丝之间——然后撩起垂落于丝麦尔颈间的黑发，再披散到她背后。于是漆黑的发丝连同那只右手一同，把她和她揽在一起。

此时丝麦尔不清楚该表达些什么，她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所以有些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的她只是闭上眼睛，用力咬住嘴唇不发出声音。

深刻的记忆若能成为黑暗的饵食，成为克洛蒂斯的力量，那么丝麦尔很愿意为此奉献、为其创造。正因为这记忆对克洛蒂斯而言，定将在未来荡然无存，无法回味，因此深刻与美好更应该更多地——发生在当下。

对于燃烧起热度的脸颊，她不希望就此被晾在一边，如果任其被夜风吹拂，未免太悲凉了些。尽管她知道以后一定会再做很多次，不过她还想要些。她希望克洛蒂斯能暂时放下恶魔之力，让手指被风吹得冰冷起来。

「生死相伴」会于某种意义上连结二人的内心。

所以无需言语，心意相通的二人再度对上正脸。

克洛蒂斯冰凉的指尖，捧着丝麦尔火热的脸颊；丝麦尔蓝灰的眼眸，注视着克洛蒂斯红莲的瞳眸。她与她互相注视着，只把视线定格在彼此，仿佛视野之中仅存在着“她”。

至少，在克洛蒂斯完全奉献以前，我们一定会再这么做数次，而现在就是其中一次。丝麦尔这么想着，将自己的嘴唇与头一起伸向前方。

一定要找回来啊。

话语随着嘴唇一同被深深堵住，接下来就是再度一吻，让舌上的热情在这一吻中纠缠不清。

蝴蝶舐取花蜜的喙不知贪婪，深入黑色百合的花朵之中，将那甘甜一点一滴吸食过去；黑色百合亦不知疲倦地提供着花蜜，邀请蝴蝶在自己的花瓣上长久停留。

最终蝴蝶扑打着翅膀飞离，从花蜜里牵起映着月光的丝线，而丝线垂落成弧，宛若银月。

先前攀上耳垂的蝴蝶，下次又会停留于哪里，将她的鳞粉撒向何处呢？

不过，那必将燃起更多更加激烈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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