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狩猎（二）

骑士们退却了，原本来势汹汹的他们选择了一条最正确的路，并不与克洛蒂斯和丝麦尔正面对抗，而是暂避锋芒。这对于他们来说大概是丢面子吧，毕竟是堂堂骑士大人。

随后，魔女及其同伴、“孩子”再度汇合，克洛蒂斯和丝麦尔也自然非局外人，某种意义上更是那些魔女的救命恩人，就没有赶着离开。面对领头魔女的感谢，克洛蒂斯只长叹一声，沉默不语，将回应的话语权交给了丝麦尔。

其实除去力量性质，丝麦尔和魔女完全不投缘，作为前圣教修女的她无法很好地应付好局面，当然进步是肯定有的，至少比最开始游刃有余得多。

魔女们对来自深渊之物皆怀有敬畏，更别说丝麦尔的“本质”，如今被拯救了的她们站在丝麦尔面前，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道谢。最终，领头魔女依然作为代表，向「黑修女」感谢并致歉。

由于不喜欢摆什么架子，丝麦尔便苦笑一番，友好地表示“没关系”。尽管二人被卷入的根本原因是魔女们被圣教追赶，但真正意义上的直接原因，其实是她们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营地外亲热。当然，这种事可绝对不能明说。

紧接着，二人通过叫做“爱伦”的领头魔女得知，刚才已经是骑士团的第三次追杀了，前两次因为侦察兵和少量骑士的缘故，对旅行的魔女们没多少影响；然而，此次穷追不舍令她们陷入了困局，若非克洛蒂斯和丝麦尔被卷进来，她们大概会了结于此。

这群魔女并不喜欢牵扯上无关人士，只是就现状而言，某种意义上算是“因祸得福”了。

或许她们要感谢感谢那两位大晚上的“亲热”？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糟糕。骑士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等下次再整兵回来，应该避免不了产生刀剑冲突了吧......有时越是想竭力避免的事，就越会实现吗......”

丝麦尔的考量毫无问题，此次借那股“本质”吓退了骑士团，问题在于倔强的骑士大人，又怎会因此放弃猎物？无论圣职者还是圣教骑士，许多人都是出了名的顽固，畏惧黑暗、对黑暗退避三舍有违其信条。

“那么丝麦尔小姐，您愿意保护我们一程吗？我想尊主大人定不会亏待你们。您是‘那个存在’，我们的尊主又是位通情达理的人，至少不会为难你们。”

“关于这点我可以保证，我们都曾拜见过尊主，所以请您相信！而且你再过两天时间，我们就能抵达临时聚落，我们在那里有大量的同伴，她们肯定也都会欢迎您的！”

既然是异端们的尊主，崇拜来自深渊之物亦是理所当然，这能保证他不会和克洛蒂斯等人产生敌对关系，从逻辑上来说并无多大问题。

丝麦尔没有亲眼见过尊主的存在，因此无法抹去一定的风险。

但是她——

“可以，在和你们的尊主汇合以前，由我们来保护你们吧。”

但是她没有摇摆不定，直截了地替克洛蒂斯做出了决定！

“啪嗒”，克洛蒂斯在丝麦尔头上轻轻一敲，向魔女们投去一个眼神。

那是一个表示肯定眼神。

确实，丝麦尔不可能没考虑风险，却也不单单考虑了风险。

假如那位尊主抵达了聚落，若他想对丝麦尔等人出手，那发生冲突不过是早晚的事，毕竟这座森林没有料想中那么大，特别是前往「古龙山谷」的路更显狭窄。以两条的路程算起，聚落正好处于变狭窄的道路上，整个队伍或多或少都要路经聚落。若把风险当真，那可谓是祸不单行。

总之既然那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更早地去面对反而更好。

有此前提后，再看“保护”这件事本身——

看着依偎在魔女身旁的孩子们，丝麦尔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弃。

善良只能用于力所能及的事上。

对，力所能及。

这片地域是中立区，圣教势力在此仅仅是传教程度罢了，没有过分大规模的骑士团，何况克洛蒂斯等人对抗那种骑士团绰绰有余，这使得丝麦尔有足够的底气做选择。

需要注意的是，“与黑暗尊主的相遇无可避免”是总前提，否则她会另行打算。

听闻丝麦尔回应的魔女们喜出望外，她们正期望着有人能伸出援手。为此，那份欣喜无一例外；魔女身旁的孩子也露出笑容，虽说小孩子不会理解很多事，但能理解作为姐姐般存在的魔女们的喜悦。丝麦尔喜欢他们的笑容，纯粹、无瑕，那也正是旅途中的一线光明啊。

在魔女们回收其营地物品时，丝麦尔和克洛蒂斯暂作停留，等待她们回来并带到“她们”的营地。

克洛蒂斯倚靠着树，双手环胸，红莲的双眸俯瞰着地面上摇曳的树影；丝麦尔依然左手覆着右手背，端正地立于被树叶割得零散的月光下——

这般清透的月光就像是丝麦尔的心情。

仰望着仿佛从叶间滴落的光辉，丝麦尔微微弯起了嘴角。

“你一声不吭的，不也还是想着和我相同的抉择。克洛蒂斯果然温柔啊，只是——不怎么用嘴巴去表述，并不是不懂怎么表述吧~这一点真是和艾莉丝截然不同。”

“......今天份的索取已经够了。”

克洛蒂斯没说错，今天的“索取”已经足够，丝麦尔更不是真的想再索取什么。在无聊时，人总会感叹些平时无以感叹的事。

“对于风险过高的要求，我们只能婉言拒绝；若风险较低，我希望我们能够尽量接受。如果人变得绝对理性，完全利己地去做选择，应该就能摒弃一切风险，可最终也将孑然一身，甚至无法再作为“人”。克洛蒂斯也是这么想的吧？”

“作为‘人’。说得很对，丝麦尔。”

半晌过去，魔女带领孩子们来到了这里，二人随即指引他们前往她们的营地。对于即将到来的许多质疑，例如埃莉诺的、例如艾莉丝的，丝麦尔已经做好为克洛蒂斯承担“罪责”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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