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一）

显然，丝麦尔的选择受到了埃莉诺的斥责，暂且保护魔女们等同揽上一个麻烦，因为重点不在魔女，在于猎杀魔女的骑士团。对于拥有各种异常力量的克洛蒂斯等人，寻常骑士团确实不足为惧，问题是容易被追着屁股咬，三天两头睡不好觉可不算什么好事。

骑士的荣誉与自尊，将驱使骑士们不断向敌人进行讨伐。

到最后，埃莉诺终于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毕竟那只是些徒有三脚猫功夫的骑士，除了烦人之外没什么风险。埃莉诺的立场不是白修女，自从和尤恩立下誓言起，白修女的身份就被她所丢弃，何况她也被圣教巡礼队除名，在暗中被放逐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个空有「暴力修女」之名，且会使用奇迹的女性罢了。

艾莉丝虽是一脸微妙的表情，却也没反对；娜塔莎看到小孩子们，并了解到实际情况之后，便没有要求什么报酬。

来到营地的魔女们与克洛蒂斯等人共度了一夜，值得一提的是，孩子们永远与魔女扎堆在一起，全然一副把她们当姐姐的样子。

圣教会收留孤儿，必定为可怜的孩子们献上光芒，而眼前的魔女亦然，只是没有光芒。异端之中有许多并非纯良之辈，行事偏离常理，危害他人......此为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有时也有像是这样的存在。他们的区别，仅仅只是所持意志和力量使用方式的不同。

丝麦尔窝在修道院里学到的奇闻异事，比起这场旅途还是显得狭隘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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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事实得承认：带着小孩子在森林里里前进，比想象中困难得多。尽管孩子们的主要依赖对象是魔女，让几个魔女没法加快脚步，而负责保护他们的克洛蒂斯等人，却也不得不放慢脚步。

比起“大人”，小孩子的身体多有不便，必须格外注意，其中最令丝麦尔注意的，当属一个中途被魔女领队爱伦背起来的女孩。

魔女大多被孩子们称为姐姐，其中唯独爱伦有所不同。她扮演着近似母亲的角色，也是对所有孩子最上心的一个魔女。

“爱伦小姐，这个孩子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像是累了呀。”

面对丝麦尔的无心疑问，爱伦向林间长叹一声，她的目光散发着无奈之感，投向了前方。于那对紫色眼眸的角落，哀怜悄然而生。

“大概是到了剧毒发作的时间，没办法自己走路......”

“什么？那为什么现在才说！？”

听闻爱伦诉说的丝麦尔大吃一惊，差点被一处木桩绊倒。她没料到在如此众多的可能性当中，竟然发生了最糟糕的一种！如果说生病那倒还好办，谁能想到竟然是中了剧毒！

就像头脑被谁打了两锤子，丝麦尔猛地感到一阵头疼。那个孩子的状况无疑是重点，更让丝麦尔头痛的，是爱伦以及其他魔女先前的默默不语。

虽说埃莉诺的穿着较为妖艳，但不难看出一点白修女服的影子，魔女不可能不认识。然而，魔女们无一出声。对于她们的沉默，其实丝麦尔能够理解，毕竟她也曾是被众人所唾弃的“黑暗”。

纵然意志决定善恶是非，黑暗也非大众能接受的力量。力量的鄙视链也分三六九等，光辉与恶魔之力处于最上层，黑暗处于最底层。那些冰冷鄙夷的目光，铸就了潜移默化的自卑，这种自卑感烙印在多数异端者心中，鲜少有人能骄傲地对外。

昨夜里魔女来到营地见到埃莉诺时，确实表现出了难言的忐忑。

魔女们对埃莉诺，乃至对克洛蒂斯等人保持沉默，丝麦尔有理由相信，那一定是由于这点。

整支队伍里只有埃莉诺能疗愈剧毒，圣教拥有多种治愈奇迹，埃莉诺哪怕脱离了圣教，依然可以使用各种奇迹。由此，丝麦尔叫住了整个“大部队”，并请埃莉诺为那个孩子解毒。

众人停留在一处溪流旁边，开始稍作休息。

几位魔女可少不了埃莉诺一顿臭骂，她们也没多说什么，一个个低着头接受了劈头盖脸的责备。

那是多么豪迈的责骂，豪迈到丝麦尔捂住了伊丽莎白的耳朵！

题外话，伊丽莎白和孩子们玩不开，她更喜欢粘着丝麦尔和克洛蒂斯。

“真是厉害的毒，我能治愈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我的奇迹都是战斗特化型。”

经过埃莉诺短时间的治疗，女孩的脸色好了不少，却说不上完全恢复，嘴唇依然呈不自然的颜色。

“爱伦小姐，请您说说来龙去脉吧。”

丝麦尔松开捂住伊丽莎白耳朵的手，转而一边抚摸她的头，一边向爱伦问及中毒女孩的具体情况。

爱伦眼中的哀怜更加深沉，她的目光落到了一旁，落到拉住她手的——女孩的手上。

苍白的手不曾放开爱伦，无力却依然“紧紧”地拉着。

剧毒发作带来的反应让女孩无法完全睁眼，只有那细眯般的一线目光，至此仍与魔女紫色眼眸的目光相交集。

“我们途径一个荒郊野岭时，听到了这孩子的救命声，等我们赶过去救她，她已经被强盗们攻击了。解决了强盗团体，我们在那里找到了马车残骸，以及一男一女的尸体。强盗使用的飞刀上涂着剧毒，我们空知道毒的类型，却不知道怎么救治，只能做最简单的处理......！”

魔女也不尽然全是懂得药理的人，实属无可奈何。

从那流露出不甘的话音，丝麦尔感受到了爱伦是何种心情，而此时，她注意到一旁的克洛蒂斯，红莲眼眸中充满了对此情此景的理解。

她最能理解这份无奈，这份不甘，这份悲伤。

“黑暗奇迹是无法救人的。”

爱伦颤颤道出的事实，让丝麦尔深有同感。

“而且我们运气非常不好，路途上的所有诊所不收治魔女以及魔女的同僚，所以我们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尊主，以及我们的同伴了，希望她们的药理知识能够拯救她。”

“喂喂喂，那么长话短说，我一个会使用治愈奇迹的大活人你们没看见？就算我没法完全治愈她，好歹能缓解一下吧？你们可别一声不吭啊！”

爱伦没有回答，不过其中一位魔女起身替她回答了：

“我们也想啊！你一个人高马大的暴躁老姐，穿得一点都不端庄，也没戴修女头巾，叫我们怎么一眼认出你是圣教修女啊！再说了，圣教修女和奇奇怪怪的人在一起，怎么想都很奇怪吧！我差点就以为你是圣教的卧底了。”

“你......！呃，这孩子需要休息，我就不拉高嗓音了。你给我记住，可千万别以貌取人啊！！”

说着说着，埃莉诺又拉高了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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