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之卷其二十二·……之行为……

走到半路，浑身已感到冰凉。

液体不停从身上淌下，也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液，紧张分泌的肾上腺素已消耗殆尽，后遗疲态开始显现。

已经除了疲惫和疼痛外什么都感不到了，说实在，真想靠在墙边休息甚至直接躺在地上……

但那样他恐怕就再也走不到目的地了。

“到……了吗……”

放眼望去，模糊视野中，似乎每个都是4_6的牌子，也每个都有无数重影。

勉强迈进了其中一个……

“不对……”

错了，不是这间。

又强行拖着瘫软身体转回反方向，但，一个不小心竟被自己的腿绊倒了。

没办法了，只能爬回去了……

于是朱木将手撑在地上，嘴叼着玻璃片，一点点艰难地挪动着身体。

“……”

自己泼洒的玻璃碴毫不留情地刺入膝盖和手心。

每次蠕动，都仿佛在刀尖蠕行……

‘……已经……到极限了……’

昏厥之意到了极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地面栽倒。

然后无数玻璃就这样插入了体内……本该是这样的。

“好样的，接住了。”

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响彻耳畔，将昏沉意识从噩梦中惊醒。

嘴中利器松脱。

“会长……大人……”

“啊，是我，辛苦了啊助理，受了这么重的伤……抱歉。”

“你是……？”

本该被禁锢的白发少女如奇迹般出现在了眼前，光是看见她的身影，还仅剩一条缝的视野便明亮了起来，所有痛苦都瞬间烟消云散。

此刻艾祈幸金黄眼瞳中充满了心疼的情绪，伸手将自己更深一步地揽进怀中，语气坚定地开口：

“放心吧，我已经报了警了，救护车也在路上，助理你一定没问题的……所以现在不可以睡，听我的话。”

“嗯……”

“那小子怎么样了？”

“我已经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不会伤到您了……所以，请安心……”

“安心个鬼大头，你没事了我才能安心啊。”

苦笑着摇摇头，白发少女为了避免加重伤势而十分小心翼翼，她挪动视线观察着四周情况，一眼便注意到了外面散落四地的玻璃渣，脸色变幻一瞬。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这些是你撒的吧？”

“嗯……我拿了别人好多东西……不过事后得去道歉赔钱啊……”

“对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给人赔礼道歉，现在先来想想道歉的词怎么样？”

自己只是摇摇头，艾祈幸似乎一点点将身体转了个方向，慢慢跪下将姿势调整成了接近膝枕的样子，柔软的触感从侧脑后传来，缓解许些疼痛之余更加深了困意。

她身上并非香水，微妙的气息也让人莫名安心，但此刻反而让人昏昏欲睡。

察觉到这方的困倦，白发少女神色越发不安，接着强行掩饰下去又变换出另一个话题。

“说起来，助理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吗？”

“……怎么？”

“我啊，虽然身体不太好，不过……！”

撕扯的声音。

模模糊糊睁开眼，看见的是艾祈幸用牙咬住她自己衣袖然后扯开的样子，带点蕾丝的衣边还算脆弱，因此一下就被撕咬开了，成为规则的条状碎布。

纵然因此沦为半裸这一羞耻状态，她也未做出任何羞涩的掩饰，但这一大方举措反而使氛围不添任何色情，甚至这份坦荡颇让人敬佩了。

那姿态，让人联想到战场上的女英雄或者天界女武神一类。

“呀，被看光了，这次可真是大发了，抱歉啊助理，没什么胸部……”

“没有，会长大人……很漂亮？该这么说吗，怪怪的……”

困惑于如何表述的少年。

见此状只是微微一笑的艾祈幸。

“毕竟家教比较严，我被绑架的可能性也不小，所以这种脱身术还是有学……！的。”

“唔……”

也将他身上衣服小心翼翼地剥开，简单清理并包扎了一下手和上臂部分的伤口，接着她干脆将整个衣服下摆扯掉一半，叠成类似三角巾的样子，有些费劲地将背部也包扎一番，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进一步伤害胸口的那道划痕。

肩部出血是最严重的……

光是之前的一番动作就已使白发少女冷汗直流，接着肩部那一道深深的伤口更是让她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汗水从下巴滴落。

总之，先用手指压住了锁骨下动脉，阻止了一部分失血。

“会长大人……”

“嗯？”

“如果我不在了……请好好照顾自己，然后，我家妹妹就拜托了……”

艾祈幸突然沉默。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

忽然停下动作，白发少女转过头来，金黄眼瞳以蕴含怒意的锐利眼神瞪着少年，表情冷淡而严肃，她吐出一口气开口，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简直是蛮横的指责。

“你妹妹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拜托我？我可不愿意去招人嫌。”

“会长大人……”

“要照顾就自己照顾，我已经受够了。”

似乎已经厌烦了这个话题，她深深叹息一声，继续做着各种止血措施。

不过，朱木却对此无动于衷。

“您一点都不会装坏人……”

甚至，他的语气中还带上了一丝无奈。

接收到这句话语同时，白发少女浑身僵直了一瞬，随即露出一抹艰涩的苦笑，摩挲着躺在自己怀中的少年乱发，也不嫌弃其浑身上下的血污，温柔地开口。

随着两人身体接触越发深陷，她的衣裳也越发染上了那肮脏的黑红。

“瞒不过你啊……不过我有点生气是真的，明明我这么想让你活下来，你这么说搞得我之前努力白费了一样，别说这种丧气话啊。”

“嗯、抱歉……”

眼皮在不停打架。

视线在明暗中不停变换，逐渐模糊……

仿佛高烧一般，少年说起了胡话。

“会长、大人……”

“怎么了？”

“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

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耳畔传来了急促的呜鸣声。

……

等再醒来时，意识依然并不清晰。

但是……

好痛……

明明无法动弹但是肩部却传来针扎的刺痛！连挣扎都没办法、想睁开眼睛也做不到，而且有种强烈的窒息感，和一般的梦魇有点相似……

“这个手术好了以后就去吃饭吧。”

“吃啥？”

“冒菜？算了……要不就在食堂解决了算了……等等，病人好像醒了？！”

接着就是一声呼喊。

“三……！”

外界的情况朱木一无所知，但，身体所传来的剧痛绝对是异常清晰的，似乎一个人在不断说着什么东西的剂量，身上已经没有被直接针扎的感觉，但是痛感却仍然存在。

背后已经被痛出来的汗水打湿。

不知折腾了多久，也不知是那什么东西发挥作用了还是疼晕了过去，他总算又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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