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买来的姑娘

袁承一进门就看到红彤彤的喜字，那艳丽的色彩衬得他爹红光满面，脸上的褶皱都堆在一起。

他妈拉着他，一个劲往里屋扯：“快进去看看！长得可俊了！咱村买回来的，就属咱家这个最好！”

“花了三万块呢，能不好吗？”袁海蹲在院子里，吸着烟。嘴里得意的话和白色烟雾一起往外冒。

袁承的脸色可没他爹妈那么好看，他耷拉着嘴角，语气明显不悦：“爹、妈，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

“这有什么？”李二妮不以为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沾着的水，提高声音说：“金子家的媳妇是买来的，狗子家的也是，还有富顺家的。就咱村里，至少有七八个这样的。凭什么咱家不行？”

“贩卖人口是犯法的！”袁承看着袁海说，“爹，你把人放了！”

“放了？你在说什么胡话？”袁海将烟头掐灭，剩下一截没吸完的揣进口袋里，“你以为你爹不知道买人犯法？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要是能娶上媳妇，我至于买人吗？三万块呐！我一辈子也就攒了这么点钱。”

他爹呼哧呼哧喘着气，看起来像个愤怒的公牛。

袁承站在院子里，心里是又急又气。

他爹一辈子是农民，村里又闭塞，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没什么文化。

只知道让他娶媳妇延续袁家的香火，根本不知道买人的后果有多严重。

“爹，这姑娘家丢了人肯定很着急。都是爹妈生的，咱不能做这种缺德事。这又不是买猫买狗，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袁承没法心安理得，他走到袁海面前，“爹，你把人放了！”

“不行！”袁海还没说话，李二妮就先叫了起来，“买她回来是给咱家生娃的。袁子你今晚就和她睡，赶紧生个娃出来，娃生出来之后，她就不会跑了。”

“妈，你这是……”

李二妮的无知，让袁承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去看看！去看看你就喜欢了！长得可好了。白白净净的，好看的很呦。”

李二妮推着袁承，将他推到配房里。

袁家没有盖二层房，家里只有一个堂房，两间配房。

袁承进了靠大门的那间配房，房间不大，只有一间窗户。

阳光落进来，屋里橙亮橙亮的。

那姑娘就坐在床边，低着头。

袁承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脑后扎着的一小撮头发。

她头发不长，一部分扎在脑袋后面，绑了一个很短的小揪揪。还有一些碎发垂下来，落在脖子那里。

看起来干净利落，又透着几分俏皮可爱。

她穿着一条白色长裙，裙子上有点脏，但丝毫不影响美感。

袁承还没看到她的脸，脑子里就冒出一个念头：这姑娘真好看！

听到门响，姑娘身体动了动，往床里缩了缩。

她那样子，让袁承想起误闯狼群的小白兔。

“你……你别怕。”

袁承没怎么和女人相处过，特别是这么年轻可爱的姑娘。

他说话结巴了一下，挠了挠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姑娘慢慢地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一眼，让袁承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心脏。

心如擂鼓，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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