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失落的自己

“怎么，讨论出对策了吗，要怎么出处置我？”

刚进门，我就被宫崎女士给噎住了。她那与其说是讽刺，不如说是调侃的态度，让我实在应付不来。

本身我就是不怎么爱与人交际的那类人，高中快要结束的时候，班上的人也只和少数几个交换过手机号码和邮箱。

如果想要期待我能够冷静地回应宫崎女士的酒场笑话，那就未免太高看我了。

我是在应付不来这个场面，更应付不来宫崎女士这个人。

“不……怎么说呢……”

就像是现在，被对面抢先说出自己不得不到另一个房间去商讨的事情，就会变得支支吾吾，没办法轻易地说出口来。

若是对面干脆态度激烈点，我还可以根据她的情绪变化去推测。但是这样子被她反过来询问，被套出情报来的不就变成我了吗？

“哼，我说你，和那些人其实不熟悉吧。”

仿佛在耳边吐气般清晰的声音响起，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宫崎女士居然离开了那个窗台。

这个人走路脚步声真的好轻，我完全没有听到。

一时间我有她在故意吓我，让我思绪错乱的想法。直到我回想起来宫崎女士已经死了，而幽灵从一开始就没有脚步声，不由得为自己这么恶意揣测一个逝者而感到惭愧。

“呃啊，是这样子。”

不由得诚实回答了宫崎女士的话。总觉得，自己一直在被宫崎女士牵着鼻子走。该说是年长女性的魄力，还是宫崎小姐自己就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吗？面对她的时候，很难冷静下来。

或许也和我不怎么和女**谈有关系吧！尤其是年长不太多的美女，更是完全没有在之前的人生中交谈过的印象。

“唉。”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真的是一直在叹气呢，和我说话有这么吃力吗？”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赶忙挥舞着双手，极力表示不是这样子，陪着笑脸说到，“是因为宫崎女士太有气场了，我有些应付不来，真的只是这样！”

“是这样吗？”

她凑近过来，用几乎可以互相触碰到鼻子的距离，仔细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她的眼睛中，我却无法看到我自己的倒影。

那是因为灵的眼睛是用和人类不同的方式在观察世界，并非依靠光的反射。自然的，就不会倒映出我来。

想着这些露露莉亚学姐教导过我的知识，我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跟着警察一起行动，就因为能和我对话吗？小孩子不应该因为这种理由，来接触尸体吧。”

像是在为我打抱不平一样，宫崎女士用埋怨的语气这么说道。反倒是我稍微带着点苦笑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毋庸置疑，我是以自己的意志来到这里的。在我接受小早川绘乃的躯体的时候，我就有了终有一日要踏入这个世界的想法和觉悟，只是来的稍微早了一点而已。

现在的我还远远说不上是成熟，就连自己的心绪都没整理清楚。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有想做的事情。那是放置在一切之前，我发自内心，全心全意想要做好的事情。

“因为我想要帮助到宫崎女士。”于是，我能够像这样，在这个人的面前用认真地态度说出这番话来，“不止是宫崎女士，我也想要和每一个灵好好对话，让他们能够并不后悔地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你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吧，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去付出的。”

宫崎女士的反问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其实相当合理。现实世界不是动漫和轻小说，人被杀就会死，宫崎女士也是，仅仅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就夺去了她的生命。

没有读档重来，没有主角光环，也没有毫无道理的温柔。

但是啊，正因为如此，才会更加对生命的逝去感到悲伤吧！

不论是自己，家人，还是朋友……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人会为死去的人，为变成灵的人，哭泣流泪。但是灵只能默默地看着，什么话语都传递不到。

我不打算做拯救他人这样了不起的事情。

如果我的能力有意义，如果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一件必然的事情，至少我想……为死者传递话语。

“因为，我也很想……和再也无法交谈的那些人，好好说话啊。”

看着宫崎女士那隐藏在大笑下的凄凉，看着她逐渐变冷，逐渐僵硬的躯体，我想到了在另一个世界线上，已经死去的我。

再也没办法和学校的朋友一起逛咖啡店，没办法讨论电影和动漫，没办法一起用掌机联机游戏，没办法盯着喜欢的女孩的背影发呆了。

再也没办法和没能好好相处的家人一起吃晚饭，偶尔拌嘴，平平淡淡地购物、交流，约定好的家族旅行也去不成了。

再也没办法和那个世界的萌香道谢了，没办法回报她的照顾，没办法和她一起逛街一起抢着看电视节目，没办法和我最喜欢的妹妹说话了。

“那种事情，不是很普通吗？想和死去的人说话，想和还活着的人说话，对吧！”

我就这么哭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哭，明明是在执行严肃的任务，明明是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明明宫崎女士也很悲伤，而我却……

“谢谢你。”

仿佛沾染着冰霜一般，将我的世界染成一片苍茫的吐息，像是浓雾一般，温柔地包裹住了我。

灵体化不足3个小时，还没办法掌控好自己能力的宫崎女士，笨拙地观测到了我所在的世界，用那双纤细的胳膊将我的头拉入她的怀中。

那是和与活人拥抱决然不同的感觉。不够凝实的灵体感觉就像是刚做成的果冻一样，有些粘腻，有些冰凉。但却让我意外的安心。

“谢谢你，替我流泪。”

宫崎女士的声音，温柔的过分。如果我有一个姐姐，一定也会在我哭泣的时候这么安慰我吧。

真的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话语，仅仅是拥抱，就能传递无数复杂的情感，还有彼此内心的温暖，驱散心灵的寒冬。

（上川信觉悟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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