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两者的觉悟

一时间，我想不通御汤利道歉的意思。道歉即是承认罪行，道歉亦是在请求原谅。我的确有着问罪的想法，御汤利也说过守护灵和主人心意相通，能够感受到主人的想法。

但是，这到底是在为了哪件事情道歉呢？

如果说我有哪一点是与众不同的，那就是我从不以先入为主的观念，去猜测他人的想法。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极其睿智之人，若是认为自己能够算无遗漏，那必然是一种狂妄的想法。

不自信，所以懂得谦卑。大概正是一直被人无视的生活，让我拥有了这种心态吧，所以即便被愤怒席卷，我也在这个瞬间冷静了下来。

“御汤利，你有什么瞒着我吗？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依旧是漫长的寂静，就像是在无声地拒绝一样。简直让我忍不住怀疑，御汤利到底在不在这里。

胸腔内涌动的那股暖意，也在这个时候荡然无存。冰冷的吐息像是冻结的冰块一样，沉浸在我的肺部，让我即便是呼吸的时候都会感到疼痛。这不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的痛苦，但却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背叛的痛苦。

无法用语言粉饰，也无法用胜利来诠释的空虚，在我的四肢内像是结网的蜘蛛一样，逐渐占领自己的领地。我感觉身体活动艰难，仿佛朽坏的木头，却又恍然惊觉这只是错觉。

“御汤利……”

“不用喊了，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直到舞姐姐开口，我才稍稍回复平静。对于自己没能看到御汤利的离去这一点，我感觉有点疑惑，也有点恐惧。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从未理解过灵。

我又想起了学姐在社团活动室里玩弄过的小把戏。她将能看见“本该不可视之物”的御灵师当作看不见的人，这其中的原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同样的，布置在市区内的灵体波动检测装置，学姐办公场所那边的灵体结界，自然也是我从未知晓的。

我太过小看这一切了，只觉得既然有了与众不同的能力，就应该去干些什么，却忽略了从一开始自己就不是什么具有天分的人。

为什么御汤利会守护着我？为什么在我接触到御灵师的现在却默默离去？为什么她要道歉？

这一切，都让我的脑海搅成了一锅粥。如果我还是原来的我，或许已经承受不住这些从而嚎啕大哭了。但是……那一天的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要杀死“上川信”。

大概……现在就是时候了。（上川信觉悟，80%）

“想要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有些时候，人是需要发泄的。”

舞姐姐用过来人的语气对我劝解，我相信她这是出自纯粹的善意，也觉得她的说法很有道理，但是我无法就这么接受。

而且，此时此刻的我，正需要通过这件事情来让自己下定决心。

已经不能首鼠两端了，若是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前行，无论是哪一样事情都会无法做好的。

老天给了我以另一个人的身份重获一次的机会，但是我却知道我只是一个窃据了这具身体的外人，始终无法释怀。

变成另一个人，继承另一个人的过去，那么从今往后，应该做自己还是做另一个人？

参考过御汤利对于灵魂和身体的说辞之后，我选择了顺应身体的习惯来改变自己。现在想来，那样子的说法可能也不是全对，但是御汤利虽然没有对我说真话，我却相信她没有做过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

只是……谎言这种东西，就算不会造成实质的问题，也会伤害到彼此的信任。

是因为知道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才走的吗？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一下御汤利，是因为不想回答才离开的吗？

可能性太多，而我却没有证实的手段，除非再次见到御汤利与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我并没有流泪的理由。虽然和曾经的挚友分别十分痛苦，但是我现在并不能沉浸在伤感之中。”

“为什么要如此纠结于御灵师的工作呢？我看的出来，你是新手吧？新人对待任务可能比较热情，但是这股热情很快就会平息下来的。到那个时候……”

“我有和舞姐姐说过自己的目标吧。”回想起在那个素白的空间里，一边流泪一边嚎啕大哭的自己，感觉那份感情已经离得很远了。

无法回忆起那个时候自己的心情变化，仿佛有一层冰冻的膜挡在自己和“自己”之间。但是，即便如此……

……

我思考的时间，或许比时针走过的时间更长。然而无论花费多长的时间，要走过多长的道路，我终于还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抬起头，直视着宫崎舞。她白净如新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揣摩不透的笑容。

“我并不是将这件事情当做工作或者说是任务来看待。那样子终究是在处理别人的事情，而不是自己的事情。”（上川信觉悟，83%）

“从获得这个能力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被给予这样的能力，给予我这样的能力又有怎样的价值？”（上川信觉悟，85%）

“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也不打算去想明白，只觉得就这么随波逐流就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成为特殊的人。”（上川信觉悟，87%）

“但是我有了野心。不，与其说是野心，不如说是复仇。我想要向剥夺了自己作为独立的存在活下去的神明，复仇。”（上川信觉悟，90%）

“我已经逃避过一次了，没打算逃跑第二次。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终于明白，自己能够做到些什么。”（上川信觉悟，91%）

“如果说这是一种自我满足，那我也只能认同。我想要成为御灵师，想要去传递死者的话语，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我自己。”（上川信觉悟，93%）

“剥夺了我一次生命的神明，必须要在他们的注视下，生活的更加精彩才行！这就是我的复仇，也是我的执念。”（上川信觉悟，95%）

一开始，我很激动。这番话即便是面对御汤利，我也没有说出过口。我脸颊涨红，声调太高，兴奋让身体颤抖。（上川信觉悟，96%）

但是逐渐的，我的语调平静下来。尤其是在倾诉，不如说是讲述。倾诉者说出的永远是空想，讲述者陈述的才会是事实。

“我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以怎样的方式，才能达成我的目标。重来一次的人生，到底怎么才能精彩。”（上川信觉悟，97%）

“而我得出的结论，便是这里……”（上川信觉悟，98%）

我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那是一对很普通的黑色眼睛，但现在却能看到灵体。

与原来截然不同的人生，必将由这双眼睛见证，由我亲手开辟。

“如果说我会哭泣的话，那一定是为了现在的自己哭泣，而不是为了过去的自己。”（上川信觉悟，99%）

上川信已经死了，不应该再让他的亡魂困扰全新的小早川绘乃。这本应当是我早就做出的选择，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意义上的下定决心。

“我要……杀死上川信，成为小早川绘乃。”（上川信觉悟，100%）

这是我在这三天内，无数次思考后，得出的答案。

我不打算再把自己当做穿越过来的上川信活下去。我要成为的是，和上川信交换了记忆的小早川绘乃。

等价交换，我用我过去的人生来支付购买小早川绘乃人生的代价，从此以后，我是小早川绘乃，与上川信这个人物再无瓜葛。

理所当然的，和上川萌香，还有上川信的守护灵，也再无瓜葛。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了谁的抽泣声。那声音似近似远，似男似女，听不真切，只知道那是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声音悲切，让人不由得想要去呵护。

而在我对面的亡灵，却露出了笑容来。宫崎舞的表情终于不再飘忽不定，我知道，她这一次是真的将我视为了伙伴。

姐妹和伙伴不同，姐姐会守护妹妹，伙伴却一同面对。站在身后与站在身边的不同，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说清楚。

“虽然没能完全理解你的话，但是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和守护灵小姐复合了？”

“从未有过的关系，又要怎么才能复合呢。”

说出这句话时，我竟然出奇的没有一点心痛的感觉，只感觉一阵沉甸甸的舒畅。那是背负着东西所带来的安心感，是自己终于被这个世界给接纳的实感。

小早川绘乃在这一刻，宁愿抛弃原有的一切，也想让自己成为这个时间线上独一无二的，完整的人。

“那么，我的故事，你会按照原先的约定听吧。”

“恩，那是自然，既然是约定，总是要遵守的。只不过，可以放在解决案件之后。”

“你并没有能力对我做些什么。”

“很快就会有了。”

我和宫崎舞相视一笑，彼此达成了一份只属于我们的默契。

（小早川绘乃觉悟，100%））

（展开可能快了一点，但是我感觉主线拖的时间太长了，于是将原先的几个伏笔点了出来，加快了一下剧情的走向。最重要的是，我将借助这个机会，重塑主角（上川信·小早川绘乃）这个人物的性格。

这本书前期谋划的太少，很多设定都是慢慢添加进去的。为了让世界观磨合的更加顺利，我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呢，希望大家能够继续看下去。若是对人物的行动或者设定有疑问的，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或者加读者群105988163直接探讨。

为了赶征文，今天三更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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