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露露莉亚

身为灵，拥有着与人类不同的能力。就像是鸟类天生知道要怎么飞翔，马匹知道如何用四条腿奔跑，袋鼠知道如何操作尾巴一样。

在成为灵之后，就会逐渐明白到还是人类的时候所无法理解的事情。而在这其中，起决定性因素的，就是——观测。

正如蚂蚁只能看到平面上的东西，人类却可以估算高度与空间的概念一样，灵体将一切视为“信息”加以解析并且理解，有着更加便捷且实用的方法。

虽然受限于这个世界的规则，灵体的能力很大一部分被压制了，只能具有比人类稍高一筹的观测能力，却依然能做到很多的事情。

因为并不在这个世界，所以想要进行物理意义上的干涉，便得计算出位面坐标然后打通“门”，不过即便如此，“门”能维持的时间也很短，甚至只到人类转动一个念头的时间。

但是这么点时间，对于杀死一个人来说，也是绰绰有余了。之所以只有恶灵能够做到这一点，那是因为灵的能力本不受空间上的限制，但是在人类所处的物理位面，却必须得接受这个世界的规则。

受到的约束越多，能发挥的力量也就越弱。本意是杀死人类的能力，结果却只能吓到对方，普通的灵遇到的就是这种状况。而只有受到微小束缚的恶灵，才能做到这一点。某种意义上来说，恶灵其实是强于神灵的。

但是和形单影只的恶灵不同，有理性的神灵会结成团体行动，所以神灵才是最强大的灵。而从神灵那里通过契约借得力量的御灵师，也是遏制恶灵的一大重要助力。

人类能够在自然界中生存下来，并且成为霸主，靠的从来不是自身，而是智慧。同样的，面对本该无法反抗的恶灵，先人们通过经验总结出来的，就是所谓的灵术。

灵体的能力简单粗暴，而人类却加入自己的想象创造出了繁多的灵术。而且，由于人类是从内测打开“门”，相对的要求就比较低，有些时候强大的御灵师甚至可以力敌恶灵。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小早川绘乃，只是一个被强行塞进去一大堆的灵能学公式，勉强掌握了几个最基础灵术的菜鸟。

“观测点确认，灵能学公式确认，将位面参数代入，运算开始。”

绘乃她按照我教给她的流程，开始了任务进行前的最后准备工作，给自己附加名为——“洞察”的灵术。

观测点的高度是灵与人最大的区别之一，于是，如何借助灵体的观测能力，是众多御灵师一直以来追求的对象之一。

先辈们的确也创作出了适用的灵术，但是无一不是运算量在2的70次方向上的高难度灵术。这个问题在大约120年前，被伟大的御灵师领袖，鸠之宫一族的一夜大人给解决了。

她用天才的智慧，将灵体的观测能力解析为最为简单的公式。从那以后，“洞察”便成为了御灵师们最常用也最为熟悉的灵术之一。

这个灵术的发动，需要大概2的9次方的运算量。从我这边看来，小早川绘乃的算式已经快要将一张白纸给写满了。如果是由熟练的御灵师来完成，可能都不需要打草稿。

只要将各个条件代入计算，通过排除法确定正确的方程式，之后就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将变化的参数代入就能维持这个灵术了。作用于物理层面上的灵术，要比灵的能力更为持久一点，不然也不可能一直维持。

不过若是受到惊吓导致忘记代入，灵术自然也会停止。再次发动，就需要重新给定方程式了。

“已确定正确方程式为X23，代入位面参数A43，B-7，C588.3……”

“答案确定，验算完成，CODE为Y=179.45。”

说到这里，小早川绘乃抬起头来。她的眼睛一瞬间，变成了苍蓝透明的天空。那份仿佛看透一切的视线在屋子里到处扫荡，像是在适应眼前全新的世界。

虽然不是第一次施展这个灵术，但是适应起来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有些数据处理能力与适应能力比较差的人，在使用这个灵术之后甚至会出现头晕想吐的症状。

对此，虽然不是第一次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赞叹小早川绘乃的天赋。她果然是有天赋的人。

在那座用来避人耳目的事务所外面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奇妙的错觉，仿佛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16岁的少女，而是成熟冷静的猎人。

社团活动室里那个机关，本来只是随手为之，从未想到真的会有人能够破解那里找到事务所来。因此在小早川绘乃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差点要惊呼出来。

她真的是个相当独特的人。看上去好奇心旺盛，但却一直保持着浓厚的戒备心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没有经受御灵师历史熏陶的她，居然比族中那些所谓血统高贵的子弟，更加明悟御灵师这一职业的精髓。

我想起她谈论和自己缔结契约的神灵时那副信赖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会将自己的伙伴称为守护灵，一定是有着非比寻常的羁绊吧。她和身为任务目标的宫崎舞，看样子也相处的不错。能够与灵和睦相处，更遑论在接受能力以及作为御灵师十分重要的计算能力上都十分出众，我实在无法将她推给别人。

只是那个计划就要进入尾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把绘乃也卷进事件当中去。我一时间有些担忧，但是很快又甩掉了这种哀愁的情绪。

不行，为了大义，势在必行，已经没工夫去担心绘乃了。如果我们成功了，她自然会安全。但就算我们失败，她也不一定会遭到清算。到那个时候，有着这般天赋的她，可能就是大家新的希望了吧。

就在我反复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时，绘乃已经安定了下来，原本有些惶惑的视线重新汇聚了焦点，眸子上笼罩的蓝色光芒也暗淡了下去，变成一缕很淡很淡的青光流动在黑色的眼眸上。

“灵术完成了，那就抓紧时间赶过去吧，工作加油。”

“我绝对会完成任务的，学姐。”

绘乃认真地回了我一句，然后小跑着离开了活动部室。我听到远处传来“咚咚咚”的下楼声，而宫崎舞以及山田春，也跟着她一同离开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活动部室，显得有些冷清。

“学姐……吗？真是不错的称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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