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1 努力的意义

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仰望着前方墙壁上的音乐海报，渡边悠介思索着自己之后该做些什么。

短短的一天内发生的事情是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超乎预料的展开让他无法用普通的方法应对过去。对于像他这样尽力避免与别人接触的人，这样子的突发事件完全是他的克星啊。虽然凭借着本能做出了应对，但是很难说那样的举动是正确的，当冷静下来之后他不由得为自己无谋的行动而叹息。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是不会后悔的。后悔这样的词汇从来不存在于他的字典中，会让自己不悦的事情从一开始便扼杀在摇篮里不就行了？像以前一样，像过去的七年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与人建立亲密的关系，也因此不会受到背叛和伤害。那样子的生活，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十分的轻松，但也透露出无法隐藏的悲伤与寂寞。

喜欢孤独不是错误，而被迫孤独就是痛苦了。渡边悠介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人，他只是一个普通到了极致的高中生罢了。

“唉。”

叹了口气，悠介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身体完全陷入软绵绵的被窝里。身体的放松却没能缓解他精神上的紧绷。

还有17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必须表现出自己在学力上的绝对优势，击败坂本裕香成为学年第一。从理论上说，这件事并不是完全的没有机会，但是从概率学上来说，当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0的时候，它发生的可能性就会真的成为0。将成功寄托于“可能”这种虚无缥缈的词汇，这种事上悠介是不会允许的。

话虽如此，到底应该怎么做他心中还是没有多少头绪。虽然是学年第三，但是他并不是十分喜爱学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成绩可以归功于他的生存策略吧。尽量不让别人有麻烦自己的机会，如果因为成绩差而不得不经常与老师见面，那一定是无法忍受的痛苦。所以，为了根绝这种可能性，悠介在学习上也可以说花了不小的力气。果然，顶着这个年纪第三的牌子，大部分老师对他不合群的行为没有多加在意，甚至还有老师鼓励别的学生向他学习，专心于学习。当然，石井老师是个特例，她一直想要让悠介摆脱孤身一人的处境。想到那个热心过头显得有些小孩子气的老师，连悠介的脸部表情都变得柔和了。

归功于以前的努力，悠介在各科的学习上都有着良好的基础。国文是他最拿手的学科，在这方面，即使是霸占第一的坂本裕香也不是他的对手。当然在其它学科上，他和那个人还是有着一些差距。可是这一点点的差距如果想要追赶，那可是十分的艰难啊。

众所周知，想要从0分提升到50分，只要将课本上的内容稍微看一下，再做一点习题就可以了。而想要从50分提升到70分，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熟练了，要比前一阶段花的时间多上一倍。如此向后，想要从95分开始向上提升1分，那需要付出的努力就十分惊人了。偏偏悠介想要战胜坂本裕香就必须从95分开始提升，短短的17天真的够吗？

想的头都疼了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悠介起身坐到书桌前抽出数学教材开始复习。暂时想不出方法也是无可奈何的，既然如此那就从现在就可以做到的小事入手，抓紧一切时间来提升自己。哪怕是一分，到最后都有可能决定考试的成败。

“真是没想到呢，我居然会认真到这种地步。”

咬着铅笔思考题目的悠介用无奈中带着喜悦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不过，感觉还不赖呢。”

是啊，感觉不错呢。有多少年了，没有这样拼尽一切去努力了呢？有……多久了呢？久到当这种被激情点燃身上细胞的感觉再次回来的时候，渡边悠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与从前不一样了。

努力，奋斗，成功。

年轻人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这些词汇，对于悠介来说就像是无趣的童话故事一样，早就不会去有所关注。能够实现的梦想能有多少？既然早就知道失败的可能存在，那为什么还要去付出努力，然后伤害自己，流泪痛苦后悔到心脏仿佛要碎掉？

梦想是这样，恋爱是这样，所有事情都是这样。当渡边悠介不得不用旁观的方式去关注一切的发生之后，他这么发现了，其实……这些美好的词汇之后有着无数的痛苦存在。

数学书上的熟悉符号在平时的功课上，悠介已经很清楚的理解了它们的作用，但是现在他要更进一步，挖掘出更深的意义。不知道具体的做法，即使抱着脑袋苦想，咬断铅笔，想不出来还是想不出来，但是不得不继续这种无意义的努力。

像个白痴一样呢？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在心里面这么问过自己之后，悠介很快就得出了答案，仿佛是那个答案一直存在于那里一样。

做个白痴不好吗？没有意义的事情就一定不能做吗？

的确很多事情即使做到最后也不见得会成功，的确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打败年级第一而在这里绞尽脑汁。可是还是无法放手，那悲伤的脸，看一次就够了。

时间流逝像砂砾，悄悄的就从指尖溜走。等到悠介做完一套试卷抬起头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他才发现在桌子上已经多了一杯牛奶。似乎是放了有一段时间了，牛奶稍稍有一点凉了，光滑的玻璃发射出他自己没有焦点的双眼。

“已经这个时间了啊，一不小心做过头了呢。”

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悠介端起杯子，将温热的牛奶一饮而尽。家里只有两个人，既然如此，会做这种事的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茉莉……我应该去道歉一次吧。”

想起了白天在班级中发生的那件事，悠介的心微微一塞，难以言明的情感再次涌上心头。

那个时候，茉莉保护了我，在众人面前保护了我。那么决绝，那么的坚定，仿佛是心里一直如此坚信着一般，毫不犹豫地对着班上的所有人说：“悠介哥是我……最喜欢……最崇拜的……优秀的哥哥！”

那个瞬间，一定有什么改变了，不这样的话，我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是什么呢，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但是，在痛苦的同时，心里却不可思议地暖了起来。不是被火点燃那样的感觉，而是宛如母亲手心一般温柔的暖意，亲切的，不可思议的，令人安心的温暖。

这就是所谓的家人吗？

“去稍微看一下茉莉在干什么吧。”

将书桌上的课本收拾好放进书包，悠介站起来将椅子推回桌子下面，走向茉莉的房间。

因为父母在外工作，所以这座二层的房子里原本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即使茉莉来了，空房间仍然很多。不过茉莉要求要和悠介一样住在二楼，两个人的房间中只隔了一个卫生间。如果有人在里面洗澡的话，隔音效果有些差的墙壁是无法阻隔那声音的。

“有水声吗？看样子茉莉在洗澡啊。”

从卫生间前走过，悠介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水声，想了想决定去茉莉的房间等着她。

走到挂着“水树茉莉”牌子的房门前，悠介很自然地走了进去，然后……

“啊……变态！”

伴随着尖叫声，他的身体宛如没有重量的羽毛一般，轻飘飘地……飞了出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在洗澡呢。”

悠介连忙摆手，试图消弭眼前那位少女的愤怒，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

水珠从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滚落，湿漉漉的头发披在额前，显露出一股不同于平时的风情。刚刚的惊鸿一瞥，悠介的确是看到了，那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美妙胴体。

“即使如此，悠介哥你也不能随意走进女生的房间啊！”

随意裹上毛巾的茉莉正怒气冲冲地训斥着悠介，但是短小的毛巾根本无法覆盖她的全身，白皙的大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肌肤因为刚刚洗完澡而带着健康的红润，格外的诱人。而更重要的是……

“那个……茉莉，你还是先找一件衣服穿上吧，那个毛巾……好像破开了。”悠介强行扭转自己的视线，不让自己的目光投向那因为心情激动而颤动着的美物。

“唉？”茉莉呆呆地低下头去，然后大大的眼睛中泛起了泪光，“悠介哥是大变态！”

悠介无奈地说着，突然脸色一变：“这个可不是我的错……喂，茉莉，为什么你手上会拿着木刀啊。”

“少罗嗦，乖乖的受死吧。”

握着木刀逼近的少女身上升腾起的红色杀气让悠介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

“不准逃。”

对此悠介的反应是……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挥舞着木刀的少女紧紧地跟在悠介身后，木刀破空的风声让他完全不敢去转身面对。

当他跑到楼梯边上冲下去的时候，听到了茉莉的惊呼。

“哇，悠介哥……”

似乎是因为跑得太快而在楼梯上滑到了，茉莉的身体向着下方坠落。

“危险！”

在大脑运作之前，悠介的身体已经先行运作，扑向了茉莉落下的地方。

最后的结果是，悠介成功接住了茉莉。当那仿佛没有重量的身体落入他怀中的瞬间，他的心才定了下来。而当他安心后向怀中望去的时候，整个人的神经陡然绷紧。

没有一丝遮拦，宛如象牙般光滑又柔软的躯体就在他的怀中，

这次是真的……全部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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