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虚像

世界的真实，便是由无数稳定且既定的术式构成的秩序系统，而所谓的禁忌便是歪曲这些关系的产物，正是被世界所唾弃的东西。禁忌的使用者也终将有一日会化作赎罪的余薪，包括我，也无法幸免——莫妮卡·普蕾蜜娅《终战回忆录》

（伊…丝，爸…和你…定好了。）

模糊的影像若即若离，像是从记忆的深处直接剥取下来的碎片一般，虚拟且难以捉摸。

（安心…爸…绝对……找你的。）

（拉钩……骗……）

（这……露露教……吧？）

（嗯……）

如梦而又似幻般的对话，似曾相识的风景，仿佛如朦胧的空中阁楼一般虚伪的笑容，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中。

（拉……吊一万……变！）

（约……了！）

扼杀了心底最后一丝罪恶感，缓缓盖上了为眼前少女献上的棺盖<Bed>，自此，少年那冰冷的面孔上再一次附着上了<谎言>。

“……君？”

（【约定】好了哦……）

（抱歉伊莉丝，果然，我是个不称职的爸爸呢……）

“拉普拉斯君！”

仿佛是被现实世界的声音所大声嘲弄着一般，少年的意识渐渐被拉扯回了现实，之前宛如泡沫般的记忆缓缓浮出了水面。

“拉普拉斯君？”

“塞西莉亚？怎么了？”

“吓死我了，刚刚不管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还以为你是生病了。”

“啊，那是常有的事情，不要太在意。什么啊，已经到这个点了吗？”

“是啊，拉普拉斯真厉害呢……真亏你能像昨天一样一觉睡到太阳下山，而且还能让功课不落下，我到底该不该羡慕你呢？”

“哈哈，我这套方法你是学不来的，稳扎稳打才是关键。”

从课桌上爬起的少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而身旁的蓝发少女则是一脸无奈地整理着今天用到的课本。

“这样的话从拉普拉斯君口中说出来，完全没有说服力呢。”

“说、说的也是，哈哈……”

“说起来，今天待会儿还有什么预定吗？”

“我想想……大概先去吃饭吧，然后去学生会室逛逛。”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拉普拉斯疑惑地收起自己桌子上的书本，问道。

“你知道什么了？”

“肯定是想去看看伊莉丝小姐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都写在脸上了哦？”

拉普拉斯快速地制作了块冰镜观摩起自己的脸，但那上头明显没有像是字迹一样的东西。

“脸上什么也没有啊。”

“我是说，这两天拉普拉斯君一直把伊莉丝同学挂在嘴边，所以我认为你应该是想她了吧。”

“原来如此，塞西莉亚你好厉害啊……”

“而且，这两天拉普拉斯君都没有来找我询问历史的问题，我就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想想你这两天都在说她，所以就猜是伊莉丝同学吧。”

“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告别了教室的塞西莉亚同学，拉普拉斯一边捂着正准备打哈欠的嘴巴，一边朝着邻接广场的学院餐厅走去。

雪华这几天似乎很融入了学院里的生活，几乎一到放学就会寝室，似乎是交上了几个不错的朋友。

拉普拉斯对此自然是支持的啦，毕竟一直呆在公爵府里也只有和那些女仆小姐们交流，社会气息浓厚。相比之下，还是学院里的学生更加适合这个年龄段的雪华。

“一份腌菜茄子套餐。”

“腌菜茄子套餐是吧，稍等。”

“谢谢。”

在扣除了胜点之后，拉普拉斯拿着餐盘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所谓的没人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正处于放学后的时间点，整个餐厅毫无疑问是处在最沸腾的时间段，所以找位置也变成了一件麻烦事。

不过，对于‘经验丰富’的拉普拉斯来说，反而不算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抱歉，我能坐这边吗？”

“诶……可以。”

拉普拉斯一眼便望到了那个坐着三个三年级生的位置，在空余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三个三年级生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在拉普拉斯的注视下，三人拿着自己的餐盘离开了位置。

“诶，你们不吃了吗？”

“啊、嗯，我们已经吃完了，您慢慢吃啊……”

“是啊是啊，我们接下来还有事情……学弟不用在意我们的啊……”

说完，三人便像是夹起尾巴的狐狸一样离开了。

拉普拉斯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便用叉子拿起了一块酱色的茄子放入口中咀嚼。

“味道还不坏……”

……………………

幽静的走廊之中，只有拉普拉斯的脚步声形单影只地回荡在宽敞的空间内。

“稍微有点安静啊？”

拉普拉斯径直来到了学生会室的门口，敲了两声说道。

“有人吗？”

“有人。”

推开门，只看见平时都会在学生会室工作的书记小姐此刻也在整理着文件，见到拉普拉斯进来后，不禁扶了扶眼镜。

“这是……拉普拉斯君，你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是来找伊莉丝的，她现在不在吗？”

环视了一圈学生会室，看起来此刻就只有书记小姐一人待在这里的样子。

“诶……她刚刚出去上厕所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是吗，那谢谢你了。”

“等等，你找伊莉丝有什么要事吗？”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过来看看她。”

“‘看看她’，嘿诶，原来如此……然后呢，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进展？什么进展？”

书记少女叹了口气，用略带有无奈的语气说道。

“会长真是可怜啊……”

“哈啊？既然伊莉丝不在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慢走哦……”

拉普拉斯最后看了看学生会里回到了工作中的眼镜少女，随后无奈地带上了门，离开了学生会室。

有些遗憾的是，今天也没有见到伊莉丝。

事实上，其实昨天拉普拉斯也来过这里，结果也没有见到伊莉丝，听那位风纪委员长说是在学院外边有工作。

最后探寻无果的拉普拉斯回到了寝室里，幸好还有两个家伙待在这里闹腾。

“哟拉普拉斯，今天居然也这么早回来呢。”

“是啊，反正我很闲的，也没有参加社团之类的活动。”

“那今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狩猎？”

“……狩猎？”

“就字面意思上，去狩猎胜点。”

里昂笑着拍了拍拉普拉斯的肩膀，而一旁埋头钻研炼金的罗恩却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

“别听这笨蛋的，他的意思就是想要出去找女人。”

“谁、谁说的啊！胜点才是最主要的，而围观上来的可爱学妹们只是次要的。”

“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拉普拉斯倒在自己的床上，开始思考起下午时做的那个梦。

布伦卡达尔这个种族有一个特性。

最为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着能与长生种相比拟的寿命，他们的记忆并不会像是长生种那样不断堆积，随后化作他们的智慧源泉。

相反，他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失去过去的记忆，随后通过一种特殊的办法再一次获得，那就是睡眠。

出现这种情况的最大可能性是与这种种族的<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有关，这导致布伦卡达尔的记忆并不会像人类的神经记忆那样慢慢衰退，即便过得再久也会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而是直接像是截下一片碎片或者某块领域会在瞬间化作空白一般。

事实上，这一点带来的后果便是布伦卡达尔一族的学习能力十分低下，况且生而便是这个世界最顶端存在的布伦卡达尔也不需要去学习什么东西，它们生来便是统治者。

当然，最鲜明的记忆肯定是会优先记忆的，但即便如此，这些记忆也会在某一天全部失去，被回归的记忆所填补，这样导致的后果便是许多记忆之中出现了坑坑洼洼的痕迹，但关于那些痕迹的事情却无法像人类那样留下个模糊的痕迹以便之后的挖掘。

而这种记忆突然回溯的现象被拉普拉斯称为【归汐】，对于现在的拉普拉斯来说还并不算是什么棘手的问题，但问题是，刚刚回归的那段记忆明显是有关伊莉丝的，甚至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忘掉了一段这么重要的记忆。

而那段记忆估计是在这四百年间被回归的记忆所覆盖了，而让他回想起来的契机，毫无疑问便是伊莉丝。

【约定】？关于那个约定的内容拉普拉斯已经忘却地差不多了，那对于伊莉丝来说究竟具有什么意义他也已经忘却，现在的拉普拉斯只记得将伊莉丝放入冷冻灵魂的器皿后的事情了，而关于那段约定，现在的他实在没有那份记忆了。

拉普拉斯有预感，那份记忆对于伊莉丝来说一定是十分重要的记忆，而伊莉丝毫无疑问至今为止也肯定记得那件事情。

这就让拉普拉斯有些头疼了，抓着脑袋便从床上爬起。

“所以说啊……拉普拉斯你来不来啊？”

“来！”

“不来是么……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晚上，和你一起出去。”

“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拉普拉斯……和这家伙出去准没有好事，我先和你说好了……”

“没事，我只是出去散散心。还有罗恩，你的催化剂加多了半勺。”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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