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约会进行（下）

坐落于北商业街繁华地段的某间餐厅，此刻拉普拉斯四人正围坐在桌子前，等待着服务员将烹饪好的面包端上来。

“这边的奶油面包绝对好吃！”

“莉莉丝同学，真是喜欢面包呢。”

“莉莉，吃完面包之后还要去吃甜品吗？”

“你在说什么啊塞西莉亚，吃完饭后再吃甜品不是既定事项嘛！”

“是、是嘛……要是再吃上周那么多的马卡龙的话，校服就快……”

“吼吼，就让我来看看塞西莉亚长了多少肉吧，嘿诶！”

“呀！”

拉普拉斯用双眼扫视着面前的两人做出的亲昵动作，但实际上，他分出了一部分的注意力在观察着外边那位眼线的动向。

自从拉普拉斯进入了餐厅之后，对方的监视似乎放松了一些，从路边的报童手里买下了一份报纸，坐在长椅上休憩着，活脱脱地就是一位等待着机车到站的中年大叔。

“爸爸，那个人是你认识的人吗？”

身旁的雪华像是注意到了拉普拉斯的异状，拉着他的袖子询问着那个窗外的中年男子，不过拉普拉斯则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道。

“不知道，多半是无关者吧。”

“无关者？”

“对方虽然好像对我们很在意的样子，不过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头发比较显眼吧。”

“雪华……雪华明白了。”

“说起来，最近这样的人也多起来了呢。上周我和塞西莉亚出来逛街的时候也是，有个大叔一直坐在桌对面注视着这里，超级恶心的！”

“最近……帝都内痴汉的数量也变多了呢，明明去年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拉普拉斯点了点头，适时，服务员小姐便端着一叠刚刚出炉的黄金面包来到了众人的身旁。

“这是客人们的奶油面包，请慢慢享用。”

“终于好了，我都快饿死了。”

“爸爸，我要那个……”

“给。”

暂时放下了警戒心的拉普拉斯开始全心全意地品尝起面前的美食，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就和普通的面包一模一样，但吃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滚烫的奶油在口腔之中游动一般，吃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好像有流不完的口水一般。

“怎么样？这里的面包不错吧？”

“嗯，确实比想象中要好上不少，我记下了，下次带凯瑟琳过来吧。”

“凯瑟琳是谁？”

“……啊哈哈，大概是某个无关者的名字吧！”

“真是可疑啊……说起来我刚才就想吐槽了，拉普拉斯身上怎么一股女性香水的味道。”

“这一定是在买衣服的时候，那位裁缝小姐留下的气味吧。”

“原来如此……你也认真打扮……”

不知为何，坐在拉普拉斯正对头的少女低声垂下了散发着热气的脑袋，只露出那对可爱的粉红色耳尖在外边，口中支支吾吾地念念有词。

“（也没有浪费我认真打扮一番……）”

（原来如此，莉莉丝同学是用蒸汽驱动的啊……）

这么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的少年将一块直径快有拳头大小的羊角面包塞进了口中咀嚼起来，惹来了塞西莉亚同学那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哈哈，拉普拉斯君看起来就像个笨蛋。”

“似啊？（是嘛）”

连刚刚恢复过来莉莉丝也见状捧着胸口开始了憋笑，甚至都两度用手背抹去眼角边的眼泪，在看到拉普拉斯后还是忍不住连连偷笑。

“……太奇怪了…拉普拉斯君再这样，雪华同学就要学坏了！”

“抱歉，我接下来会认真吃的。”

“现在就对了。”

好在雪华全程都是用两只手捧着面包自己吃自己的，似乎已经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了，对此拉普拉斯只是稍微露出了些许漠然的表情。

拉普拉斯眼中的雾霾仅仅只是一闪而逝，再次面对两人时，已经恢复成之前那副人畜无害般的温柔笑容了。

“对了拉普拉斯，你一下子参加了所有的对战赛，真的没有问题吗？”

“哦，统合大会的事情啊，那个只是率性而为，想要乘着最后的时间留下点回忆。”

“……什么嘛，说得好像随时会离开学院的样子，你不会做笨蛋的事情吧？”

“是啊，要真是笨蛋的话就不会留在那座学院里了。”

“是的呀，突然怎么说起这么沉重的话了……服务员小姐，请来一杯鲜榨的果汁。”

离开了面包屋，众人回到了一望望不到底的商业街上。

那位尽职的眼线男现在还坐在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的长椅上，不过手中的报纸已然换成了一小袋面包屑，不少被吸引而来的白色小鸟围绕着中年男子手中的面包屑展开了争夺战。

“接下来去哪里呢？”

“首先先给雪华挑几件能用来过冬的衣服吧。”

“是啊，虽然在大冬天里打着寒颤的雪华同学感觉也很可爱，但还是不要着凉的好。”

“雪华，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

“……爸爸挑的衣服。”

“雪华同学真是粘人啊……要是雪华同学是我的妹妹就好了。很遗憾，我是独生子女。”

“塞西莉亚居然是独生子女么，感觉有些意外啊，明明又温柔、又这么会照顾人。”

“这、这是……”

被拉普拉斯说到脸色微红的少女一时间眼神有些躲闪，这不禁让被晾在一旁的金发少女赌气地鼓起了脸颊，樱桃般的小脸上洋溢着酸酸的气味。

拉普拉斯微笑着抬起头，一道微小到几乎不可视的波纹在天空中淌过，虽然和那晚公馆遇袭很像，但眼前展开的魔法规模要小上了很多，也隐蔽了很多。

适时，他才注意到一直跟踪在自己身后的那位中年男子此时已经失去了踪影，这难道跟刚刚展开的咒术有关吗？

不过略有些让他失望的是，大概度过数分钟，他都没有感受到周围展开的术式有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就好像那咒术从一开始便不是对他展开的一样。

“拉普拉斯，你在看什么啊，快点跟上啊，不是说好了要给雪华同学买衣服嘛？”

“咒术的源头…消失了……知道了！”

拉普拉斯快步跟上前边几个身影，随后将之前被人跟踪的事情抛之脑后。

…………………………

“魔神——拉普拉斯。”

某块扭曲的空气紧紧注视着远处的白发少年，但坐在她周围的人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仅仅只是进行着自己手边的作业，就好像她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在少年从那间奇怪的屋子中离开的同时，她也注意到了那个和她一样在观测着少年的家伙。

“混入了老鼠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就好像一颗腐烂了的鸡蛋一样。”

扭曲的空气如此说道，从指尖弹射出的波纹迅速覆盖了周围数百米内的空间，而那位中年的男子好像卡壳的钟表一般，保持着将手放置在帽子上准备起身的姿势，而周围的时间却仍在运行，但所有的人都无视了那位浑身漆黑的中年男子，随后术式再一次悄无声息地停止了，而那位中年男子的身影却消失在了原地。

“嘁，真是棘手的家伙，即便是被我封印了四百年，这个灾祸的魔力还是和以前一样和跗骨之蛆有的一比啊。”

说完，女声便伴随着一阵扭曲消失在了长椅上，而少年则是疑惑地朝这边忘了一眼后追上了前边的同伴。

扭曲的空气最后出现在了帝立卡扎马洛学院之中，那座一点也不显眼的高塔，地下却是有着和作为主体的学院有着差不多体积的机械空间，那里是无人知晓的静谧之地，静谧到除了机械以外不会有任何生命的气息会出现的那里。

但下一刻，一道女性的声音道破了这里的宁静。

“咳咳……里昂，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呆在这种阴森的地方呢。”

“好久不见了老友，能在生命结束之前再见到你的芳容，真是我的荣幸。”

空气的扭曲渐渐消散，随后出现在微微振动的祭坛上的是有着不同于人类与亚人的尖耳朵的人型生物，正是传说中以长久寿命著称的种族——长生种。

女性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除了那头璀璨的金色秀发，装饰在浑身各个部位的饰品之数约莫能超过五十之数。厚重的胸脯之中承载着岁月的煎熬，而那对紧眯着的双眼之中读不出任何的情感，轻启的樱唇上微微上扬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自然的宠儿，森林的先知，生机的卫士，她和她的种族拥有着世人许多的赞词，现今仍然被无数云游四海的吟游诗人们所传唱着。

“从你口中听到生命结束什么的，听起来简直和谎话没什么区别。”

“哼，老女人，欢迎你来到吾的王座——瓦尔哈拉！”

“是的，这才对嘛，已逝的圣皇陛下。”

“看来你好像已经和他见过面了的样子，那么也省去了我和你对话的时间了。”

妖精女性粗暴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裙子下摆，串联成一长串的宝石从胸口的事业线中穿过，发出清脆响声的同时折射着七彩的光线。

“看来你已经打好主意了，我猜……你又想利用魔神的力量来做些什么？”

“是的，对付‘诸神远离的灾厄’，他的力量毫无疑问是不可缺少的。”

“原来如此，最凶最恶之神的力量，你果然是看上了这一点啊。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那家伙的力量可不是你我就能轻易掌控的。”

“这可不像是四百年前进行了魔神封印的四英雄会说的话啊。”

女性摇了摇头，眯紧眼睛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意味，像是在嘲笑着面前之人的无知一般。

“你太小看他了！说到底，我们能够做到的也只是封印而已，你以为所谓的用必杀的圣剑就一定能杀死魔神么？原本应该持续千年之久的封印为什么他只用四百年便解开了的原因，还不够明显吗？他毫无疑问，一定对我们隐藏了什么东西！你愿意相信他，然后再给他拴上狗链，再像诸神一样被他反咬一口吗？你的想法简直和你一样幼稚可笑，里昂·卡达姆·凯撒。”

水缸之中的身影只是缓缓放出了笑声，其声音之大，甚至能在整个地下空间的任何位置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你错了，妮娜·希瓦·哈卡！他的计划已经注定了失败，如果是站在同一驾马车上的战友，背叛什么的是不会发生的吧。”

“同一架马车？你确定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么？确实实行的条件十分苛刻，但这并不意味着在理论上无法实施。”

“他已经来不及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去封印他，这四百年的时间可不是过去的千年光阴能够比拟的。”

“难道……你早就料到了？不可能！四百年……刚好是地质变迁的周期……也就是说！”

“是的，他甚至连最简单的条件都无法凑齐，等到‘第二次预兆’降临，他也必然会放弃执行到一半的计划，转而投向我们这边。”

“让魔神成为我们的盟友么，要不是我认识当年的那位少年的里昂，恐怕都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人类种的伟大皇帝口中说出来。”

水缸之中传来了阴森的笑声，里昂的笑声即便阴森，也是在这地下空间之中少有的生息。

“所以，你叫我来帝都的真正目的是……”

“是的，计划也终于到了值得实行的阶段了，星龙帝未能实现的大业，承载了人类种与长生种未来的方舟，也终将在吾之右腕中起航。首先剔除的目标是教国，教廷太碍眼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找我，确实，用我去对付教国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在你封锁教国的同时，吾也会向南诸盟宣战。”

“宣战的理由呢？”

“当然是……私自藏匿魔神啊。魔神拉普拉斯，人人见而诛之，即便是庞大的南诸盟，只要是藏匿了魔神，便是大陆上所有生物的敌人！”

“哈哈哈哈，里昂·卡达姆·凯撒，你真是个有趣的人类！可以哟，就让我祝您一臂之力吧。连个月之内，我绝对不会让教国飞出一只苍蝇来。”

“听到你的这句活，吾也心满意足了。还是四百年前的那句老话，合作愉快！”

“哼，合作愉快，老男人。”

“唉，还是和以前一样记仇啊，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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