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思

“冷吗？”秋嫣落牵着秋语心的手，感受到小手上的丝丝凉意，便轻声询问道。

秋语心摇了摇头。

“不冷。”

看着自家女儿那被冷风吹的而变得红彤彤的小脸蛋，以及那只紧紧握着自己的小手，秋嫣落即使心疼，又有些无奈。

这妮子，这幅倔强的样子倒是学了自己。

这么冷的天气，还要外出，目的当然不只是单纯的想要散散步，秋嫣落的目标另有所指。

“怎么了，妈妈？”秋语心看着停下来的秋嫣落，不解的问道。

秋嫣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脱下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秋语心身上。

“妈妈，你穿吧，我不冷的！”看着母亲的动作，秋语心急忙的挣扎道，“你穿…”

“听话！”不等秋语心把话说完，也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把她包成一团，抱紧了怀里。

无奈，挣扎无果之后，秋语心便放弃了，小小的脑袋也靠着秋嫣落的胸口，感受着母亲身上的体温，与那件外衣上传来的淡淡的，却很好闻的幽香。

露出了一个甜蜜幸福的笑容后，便靠在秋嫣落的怀里沉沉睡去。

没过一会，秋嫣落便察觉到女儿已经睡着了。

“哎，傻丫头，困了还要出来。”

算了，改天再带她去吧。

轻叹一口气，把秋语心身上裹着的衣服收紧了一些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可当她刚准备回家的时候，秋语心便被秋嫣落的动作给吵醒了。

“妈妈？”秋语心揉了揉眼睛，她本就睡得不熟，在秋嫣落动身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大半，“要回去了吗？”

“嗯。”秋嫣落微笑着，“你这丫头，困了就跟妈妈说，还出来干嘛。”

秋语心却摇了摇头，“我不困。”

“都睡着了还不困？”秋嫣落眉头一挑，语气中略带有着责备的说道。

“唔…”

“好了，既然困了，就回去吧。”秋嫣落摸了摸女儿的头，也没等秋语心答复，便准备直接回去。

“等等！”秋语心急忙喊到，小巧的脑袋也是左看右看，当看到不远处，在水面上生长的那颗海棠树时，秋语心立马激动的开口，“妈妈，妈妈，我想去那里！”

很久之前她就想去了，不同于生长在村内的桂花树，给小孩子们的感觉就像是一位父亲，整个村庄都如同在它的庇护之下。

而那棵海棠树不同，对于白河畔的小孩子来说，那棵在湖中的海棠树就如同一个和蔼亲切的教师。

就好似妈妈小时候同他们讲的童话故事。

海棠树很美，每到四月花开的季节，一条条树枝上盛开满了白色的花朵，整个高大雄伟的树冠都被填的满满的。

每当这时候，一阵风吹过，一朵朵纯白色的花瓣随风飞舞，飞扬在空中，有的飞到村里，还有大多数落在湖面上，如梦似幻，仿佛置身于童话故事之中。

所以，每当海棠花盛放的时候，这里的人也会变多，整个村庄都填满了海棠花的花香气。

一直持续到八月桂花开。

“……”秋嫣落看着女儿眼里的渴求，不禁有些无奈，“真拿你没办法，看看就要回去睡觉哦！”

其实她也有些愧疚，毕竟每天都很忙，这种抽出空来陪女儿的时间其实很少。

女儿的心思她多少知道一些，可是毕竟秋嫣落不放心语心一个人在外面乱跑，所以从来没有让她一个人外出过。

秋语心虽然在外人面前，一直是一个好学生，成熟且听话的孩子。

可秋嫣落知道，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与其他人一样的普通小女孩，一样有着自己喜爱的事物，只不过被她藏起来了罢了。

......

待走到了海棠树旁边，湖面上的本该带有丝丝腥味的清风，却出奇的没有那股异味，反而带有丝丝清香。

对于常驻于白河畔的居民，早已习以为常，这里的小孩子甚至都能闻出来，这是海棠树与桂花树上散发出的清香。

“…好漂亮啊妈妈！”待秋嫣落抱着秋语心来到这里的时候，秋语心再也没忍住，挣扎着跳了下来，连忙奔向海棠树旁。

可这让秋嫣落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只有这片是浅水区域，在海棠树后面不远处可是整片白湖最深的水域。

虽说这一片不大的落脚处上奇迹般的没有青苔，但毕竟是水域，万一滑倒了呢？

“语心！你给我回来！！”秋嫣落因为焦急担忧，冲着秋语心怒吼道。

而在前面奔跑着的秋语心，才刚刚走到中央处，便被母亲那愤怒的语气给吓到了。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站在了原地，缓缓的转过身后，头也不敢抬的看着下方的清水，忐忑不安的猜测着妈妈接下来会怎么训斥她。

秋嫣落见女儿停了下来，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也是安稳的落地，长舒一口气后，便愤怒的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秋语心。

“你这里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妈妈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吧？”秋嫣落连忙走到秋语心身旁，怒斥着秋语心说道。

秋语心身形一颤，依然低着头，没敢说话。

“这里的水很深的！你知不知道妈妈刚刚有多担心你？！”秋嫣落凑上前，一把拉住秋语心，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仿佛生怕自己松下的那一刻，女儿便会离自己而去。

秋嫣落的怒火与担忧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可以说这是每一个母亲的通病，从秋语心出生起，秋嫣落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一切，含在嘴里怕化了，握在手中怕弄疼了。

所以秋嫣落自打刚刚开始，身躯便一直在发抖，她的脑海里全是自己的女儿一个不小心，失足落入水中，发生了意外。

而反观秋语心，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中也泛起了泪花，一直在她心底藏着的那句话，也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只是想，让妈妈多陪我一会……”

每天都是，秋嫣落除了上下午放学接送，晚上会陪秋语心半个小时左右，其他的时间都在工作，根本没有时间陪着秋语心。

更没有时间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带着她去买漂漂亮亮的衣服，带着她去看桂花树旁的折纸戏...

秋语心很听话，很乖，很懂事，也很成熟，从小就没有给母亲找过麻烦，课堂上的作业也都如数完成，老师家长都很喜欢她。

母亲没有时间陪着自己做一些与其他孩子一样的事，秋语心也理解，她知道，母亲很忙，没有时间陪自己，也从来没有抱怨过。

“可是今天不一样啊！”秋语心硬咽着，“语心也想任性一次…”

秋嫣落楞楞的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女儿，心仿佛被铁钳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理解自己的女儿，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总是很乖，很懂事，从来不给自己惹麻烦，也是隔壁总是讨论的好孩子。

直到现在，她才发觉，女儿的乖巧懂事，原来只是生活所迫…

她也知道了，这个家庭不止是只有自己在努力，自己的女儿也在跟着努力。

甚至丢掉了童年该有的纯真，丢掉了童年该有的一切。

她的怒火渐渐被秋语心的泪水给浇灭，秋嫣落蹲了下来，伸开手臂，把秋语心揽入了估计中。

“对不起，是妈妈不对……”秋嫣落微笑着说道，眼中却充满了疼惜，“可是语心，你要知道，你刚才的举动很危险，明白吗？”

秋语心感受到母亲怀里的温暖，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毕竟妈妈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不能再弄丢了……”

秋嫣落抚摸着秋语心的小脑袋，竟是受了些秋语心的感染，眼眶也是渐渐泛红，她轻声开口诉说着。

秋语心身形一顿，她抬起头，看着母亲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张令秋语心每天放学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在家里等待着的人。

那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庞。

因为她的眸中泛着苦涩，不知何时起，母亲那双美丽的墨绿色眼眸，映射着浓重的疲惫，就连眼角，也染上了世俗的沧桑。

岁月虽然没有在她的容颜上留下一丝痕迹，但却在她的眉目间留下了令她感到陌生的沧桑与无力感。

“妈妈……”秋语心眸中还有着些许泪花，她痴痴的开口道。

原来不经意间，妈妈也变了许多...不再是从前那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始终保持着笑容，仿佛永远都不会不开心的妈妈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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