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沧澜魂殇

杨风凝在瞿塘峡度过的一晚是不平静的，在更南方的沧澜城，此刻却满目疮痍。霜景，这位来自纯阳宫的年轻人，武学成就一般，但却是一个用兵奇才，天策府杨宁将军曾在纯阳修养过一段时间，当时霜景只是一个看门的小道童，却被杨宁一眼识中，在房中教导三日，便将古今兵法典籍悉数贯通。此刻，他正站在开阳坛主-可人身边，“可人坛主，来犯之敌均已歼灭，弟兄们略有损失，但不是很严重。”霜景这一路人马比方清愁那一路到达的要早，霜景在江湖上早就有了些名气，再加上前往无量山的人马以天策苍云外派弟子居多，不需要做别的什么来立威。

然而，当天夜里，沧澜城就遭到了恶人谷的夜袭，好在霜景早有准备，又有可人坐镇，一夜激战，损失甚小，全歼来犯之敌。但是霜景此刻却依然忧心忡忡，可人见状：“霜城主可是在担心那燕将军？”霜景回答：“我们初来乍到就遭偷袭，恐怕我们行踪早已暴露，我把燕将军那支人马当作奇兵散出去，我担心她们也遭不测。”原来一进入无量山地界，霜景就把一队人单独派去临沧坡当作奇兵，那队人马大部分都是原苍云军，领头的是苍云不折不扣的将军——燕风扬。这燕风扬是一位女将，起初只是苍云女卫营的一名新兵，在安贼作乱期间表现出色，一步步成为一名将军，安禄山兵败后，便随着一部分军士来浩气盟补充实力。

此时正值清晨，军士都在外面晨练，中军帐内，燕风扬看着地图眉头紧锁。这时，营帐被人掀开了“姐姐又在研究地图呐。”燕风扬瞪了一眼来人：“行军在外，叫我燕将军。” “是~燕将军。”来人是一位少女，她做到凳子上：“姐姐吃饭啦。” “嗯？” “诶呦，燕将军吃饭啦。”听见少女改口，燕风扬这才坐下，看着少女摆桌：“千玑，那改良型神机车可否造好？”薛千玑嘟着嘴：“好啦好啦，燕将军真是一丝不苟哦。”薛千玑是一名孤儿，燕风扬捡到她的那一天，正是苍云前任统领薛直阵亡的那一天，这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燕风扬就给她取了个“薛千玑”然后就带在身边。薛千玑稍微能识字以后，展现了对机关器械的天赋，之后燕风扬连上战场也带着她了，有她在，就不用担心攻城辎重有所损失。就在两人准备吃早饭的时候，营地外围的哨兵正在一个一个倒下去。这时也是晨练结束吃早饭的时间，一时竟无人发现异常，直到一把大火烧了马草垛，杀声四起。燕风扬面色一寒，提刀出账：“千玑，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营帐外面，情势混乱，四处都在战斗，火势已从草垛蔓延到辎重队，已经需要撤退了。只是临沧坡一面是水一面是悬崖，前路被堵，后路失火，恐怕凶多吉少。

就在临沧坡受袭之时，对岸沧澜城。“报！”来报的弟子插着红色令旗，霜景看到后揪住这名弟子的衣领；“发生了什么！”这名弟子不敢看霜景：“我们发现对岸临沧坡有数股浓烟飘出，樊将军命我回来通报，自己先行渡江了。” “胡闹！你......”“霜城主莫急，我们现在带人一同前去吧。”可人按住霜景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霜景对可人说道：“在下带飞翼营亲自前往，麻烦开阳坛主暂时看管沧澜城了。”“去吧。”

临沧坡，燕风扬已经收拢了部队，但是放眼四周，皆是死路。“恶人谷好大的胃口啊。”燕风扬紧握着钢刀，他们虽是精英军士，奈何只有三百余人，恶人谷这次怕是把霜戈堡的兵力都抽过来了。燕风扬拉了一把薛千玑：“千玑，等会一定要跟紧我，听见了吗？”“嗯。”薛千玑这是头一次直面战场，她有些紧张。观察了一下战局，燕风扬选择向河岸突围，“但愿霜城主他们支援够快”燕风扬这样想着，最好的选择还是从原路突围，但沧澜城的援军一定会渡河支援，他们若是原路突围，极有可能陷援军于险地。“向河岸突围！”燕风扬一马当先，护着薛千玑冲向敌军，一路冲杀，直入树林。而在临沧坡山头上，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烟”就站在那里，他发出男女莫辩的笑声：“哈，陶先生真是神机妙算。”便一甩手离开了，前往河岸的树林中传来机关轰鸣声。

......

霜景此刻心急如焚，他站在船头：“那机关声到底是什么？”他有种不详地预感。船还未靠岸，深感不对的霜景已经跳了下去，那原本欲要先行又被霜景拦下的樊将军也看出林中不太正常，赶忙呼喝士兵迅速行动。众人刚赶到树林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硫磺味，霜景咬了咬牙，拔出剑就冲了进去，那些天策士兵也跟在他身后，一时间竟无法跟上他的步伐。没走多远，霜景就看见一个人趴在地上，上前扶起，是薛千玑，此刻的薛千玑面无血色，双腿有点扭曲，她察觉到有人来了，想睁开双眼，但是大量的失血只让她看到一片漆黑，张着嘴巴似乎在说些什么，霜景俯首倾听，只听见“姐........关人......不行”。霜景觉得心脏被揪住了一样，后面的人也赶了上来，他把薛千玑交给樊将军，向树林深处走去......

“这，这是......”

树林深处，被清出一片空地，四处散落着和倒塌树木的混合在一起的巨大木质零件，扭曲的尸体或被压在损坏的机关人下方，或挑在尖刺上，那一身玄甲在巨大的力量面前仿佛一张薄纸。惨烈的战场中央，两具巨大的机关人靠在一起，外壳已经破碎，露出里面的齿轮。机关人的头顶上，一个女性倚靠在战刀旁，背对着河岸方向，血液顺着无力的左手一滴一滴的落在破损铠甲下的衣袍上，像是一柄柄重锤砸在霜景的胸口。他慢慢绕到前方，燕风扬的双眼失去了光彩，一缕青丝随风飘荡，巨大狰狞的伤口从右边肋下延伸至左腹，皮肉外翻着，但是直至最后一刻，她依然挺立在战场上，就像那年雁门飞雪，关门外奋战的大统领。他替她将头发拨到耳边，合上双眼，拥入怀中......

那一声响彻天际的痛呼，揪着在场每一位将士的心，苍云驻浩气盟神机营，除工匠薛千玑，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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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了更了！我更了！噫！我更了”

“弟弟，你更了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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