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悲伤的回忆

“说说吧，你和那孩子的事。”

桑蒂斯看着对面坐着的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儿一般的垂着头的奈落，丝毫没有露出任何心软的神情。

“呜……”

奈落委屈巴巴点了点手指，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哼。”桑蒂斯依旧冷着脸，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看奈落“老实交代!”

之前，悠月还在这里的时候，在桑蒂斯的诱导下，几乎将她和奈落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虽然并不认为那孩子会说谎。但是悠月……她所描述的和奈落本人差距实在是有些……大?

虽然在悠月的描述中，奈落也是个有些孤僻的人，但是绝对不是一个软弱，或者说是脆弱的家伙。在她的眼中，奈落虽然算不上阳光，但是一直很自信，也能和朋友们打成一片。

虽然气势满满的说是奈落的宿敌，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什么的，不过语气中还是藏不住的……夸赞?

对奈落的夸赞。

相反，奈落却是一脸冷漠的样子。

或者说是……恐慌?

桑蒂斯见过无数种类似的表情，所以她毕竟能够确定当时奈落心里的不安。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对朋友感到恐惧？

还是说……有什么隐情呢？

桑蒂斯认识的奈落，是个有些胆小的软弱女孩儿。看上去冰冷强势，但实际上只要稍微多施加一些压力就会原形毕露。

反正在现在的奈落身上，她看不见任何自信的影子。

但是悠月说奈落和她一起长大，奈落从小时候起就是个坚强且自信的孩子。

如果说自信是奈落从小时候就开始的伪装，那么……为什么在自己这样的陌生人面前轻易展现自己的软弱呢？

自己见到奈落的第一次，是奈落离开她原本的朋友的第三天。

如果说想要改变，真的可以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抛弃掉原有的习惯吗？也不是说就非要探究个什么东西出来。

只是稍微有些在意。

那个第二次见面扑在她怀里大哭的女孩儿，是如此的无助。

桑蒂斯想尽可能的帮助她，可是对于往事奈落只字不提，突然出现的悠月相当于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让她有些难以抑制的，甚至是办强迫式的询问……逼问起了奈落的过去。

可能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强迫奈落去回忆可能很不堪的往事对她是一种怎样的伤害。

可是她只是……

只是想帮助她。对吧？

气氛突然诡异了起来。奈落沉默了一会儿，桑蒂斯重新注视着她。

奈落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笑，有些嘲讽般的说了一句“我的过去……没什么可说的。”

看着这副模样的奈落，桑蒂斯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她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奈落，安慰她的心灵，可是奈落轻轻的摆了摆手，躲过了她的手。

她将手放在桌子上，有些神经质的焦虑。

“哒，哒，哒。”

“哒，哒……”

奈落轻轻的敲着桌子，平静的看着桌面，只是，那宛若深谭的眸子现在好像只是一塘死水。

诡异而幽暗。

“我……”

她开口，嗓子却突然的破了音，像是久久没有说话还不熟练一样。于是奈落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我记事起就没有母亲，和父亲一起生活。

父亲总是告诉我，母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个时候……我对死还没有一个很准确的概念，于是便真的以为她会回来。知道父亲，他也……像母亲一样去了遥远的地方。”

奈落说这话的时候轻轻的笑着，没有出声，只是好像在说什么笑话。

“然后呢。父亲有钱，他还挺富有的，所以我也就算是如愿以偿的过上了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生活，清闲又安逸，也没有什么会和我争夺财产的便宜亲戚，只有一个忠心的老管家，他在父亲去世一年之后也死了……这一年他教会我很多东西，所以……以后的生活我才不至于过的很糟糕，也不至于早早的败光父亲的家产，最后沦落到露宿街头这种无聊的桥段。

不过我的生活还是留下了一个隐患……那是在我十六岁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此前我的父亲从未跟我提起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身上流淌着魔女的血，我所拥有的魔女的能力，在这一年觉醒了……虽然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不是成年的时候——毕竟小说里面不都是这么写嘛……”

“等等……”桑蒂斯稍微打断奈落的话……“你现在……多大？”

“等我讲完……讲完……好吗？你会明白的，你会的。”奈落冲桑蒂斯露出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无奈的笑容，然后用手扶了扶额头。

“我……我……嘶……”

奈落像是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重新沉默了一会儿，桑蒂斯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却并没有做声。

既然奈落愿意为了自己而去回忆过去，那么自己应该……

“我十六岁那年，能力觉醒了，不过，作为代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姑且让我先这么说吧——作为代价，魔鬼控制了我的身体，我，我亲手杀死了我的伙伴，好朋友们……然后我逃跑了，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敢回去。我害怕见到他们，他们死前的样子，每天都在折磨着我，每天都在……每天……”

奈落的情绪激动起来，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桑蒂斯再也坐不住了，将奈落轻轻的抱住揽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奈落“不……不是这样的，他们都还活的好好的，你忘记悠月了吗？一个小时前她都还在我们家里和我们聊天呢……”

“不……不……桑蒂斯，你不明白。”奈落叹息着摇头。然后强打精神似的从她怀里撑了起来。

“我……是真的杀死了他们。然后一直苟活着，直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年，被送了回来。”

奈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由于从身后抱着她，桑蒂斯并不能看见奈落的神情，只能察觉到她身上所溢出的，巨大的悲伤，一直吸收着奈落魔力的桑蒂斯对她的情绪极为敏感，此刻，她甚至觉得自己要被这悲哀所吞没。

“够了……够了，已经很好了。”桑蒂斯安抚着奈落，不知不觉她也开始哭了起来，但她知道，那并不是她的情感，而是她怀抱着的，奈落心中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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