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声音都几乎给哭哑掉的那天后过了二个月左右吧,我已经完全投入了所选择的工作之中。被分配了一些搞砸了也无伤大雅的小生意以后我却反而常常都得干些基层打手的活。我不在战场上证明一下自己的话就连叔叔也按不着下人的闲言闲语。
“搞定了,快一点开车。我不想一会被看来热闹的人群困死在商业街。”把装着猎物的麻布袋扔上马车,我坐上副驾驶座拍了拍丹尼的背。
“我的腿…流血了流血了!拜托了,我得去看巫医…”刚才丢进车厢里头的猎物让我得预先设好捕兽夹才能追上,放跑了可捉不回来。
“听着也心烦…我去把他给敲晕,安娜呢?”丹尼现在成了类似我车夫的存在,随着我的收入逐渐提高。我也能向他挤出更多的报酬了,作为交换他为我提供了几乎随传随到的运输服务。
“在…在下个街口等我们。操,已经有警卫兵注意到我们了!”都干了类似的事几回了,他还是改不掉一紧张就口吃的毛病。
“除非你的面具呼的一声飞了出去,不然就继续专心驾车。”
“如果飞出去了呢?”他扶了扶面具。
“缰绳给我,下车自首。”我刚跳进车厢,下一刻安娜就从天而降踏在副驾座上。
“好,接下来就到大家最爱的大姐姐领路了,亲~”我搞不清楚为什么每次她戴上那个面具就会换上这副腻的让人恶心的腔调说话,可能是基于融入角色之类的东西?
“说起来,雪莉你小姨来找你了。我让她在藏身处待着没有问题吧?”她顿了顿。
“…亲~?”
“既然自己也不习惯就别加那句尾吧。”我吐槽道。
“待会工作完以后我会去见她的。”
“可是你…”安娜知道我和母亲大吵了一场,自然是会有点顾虑的。
“无论怎样也好,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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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莉莉偶尔会偷偷地跑进城里所以经常见面以外,我到现在还没有这个勇气去探望母亲她们。所以对于小姨这次的突然造访,我显得又惊又喜。
“阿姨。”我对艳梅的认识不多,只知道她爱喝熏衣草茶,为止我顺路买来了些干花。
“所以你现在住这里?”她看了看周遭,采光不好的藏身处老是让人有种很潮湿的感觉。
“这里让我想起了战场上那些地下安全屋。出入是麻烦了一点,但绝对够安全。”
“不,我还住在叔叔家里,这儿主要是用来避风头的。”我回答。
“在教堂下藏酒,在孤儿院下藏人,搞得乌烟瘴气的。”她摇起了头。
“对了,爱兰她…还好吗?”我把这句话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候家常,心脏却已经快要绷出嗓子眼。
“你知道天下间最残忍的事是什么吗?”她反问道。
“残忍?谋杀吧,我猜。”
“那是在战场上,在这里是让别人的心日夜煎熬却选择什么也不做。”她拿起我买来的那袋干花。
“对自己的母亲那么残忍好吗?我未尝看过有捕食自己生母的豹子。”
“我这样过去和白白挨骂没有分别。”
“所以你就决定一辈子都这样下去?你怕不是个傻子,要是吵一下架就要断绝来往的话你叔叔怎么还能看着你长大?”见我一言不发,她给了我个小小的提示。
“…”
我要去找她,也许她会吼我、扁我、念我。但我对自己的决定一点儿的悔意也没有,像我这种没心没肺的混蛋就应该穿上最拉风的外衣来弥补自己。
可是我必须让她知道,我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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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兰新找的房子,是一家转手了不知道多少回的旧房子。不算破烂,就是很陈旧,但好处后院连着一整片荒废了的农田,错过夏猎而多出来的时间她都用来整理这块土地,才有了现在的花田。
“妈。”我叫唤正在灌溉花朵的爱兰。
她转过身来,看我身上的是崭新的衣物,理解到我还是没打算如她所愿的她垂下了头。
“要是你能从了我的话,我应该会更高兴一点的。”
“要是当初我决定把你送上学院的话,结果会有不同吗?”下个星期莉莉就正式上学了,这家房子会只剩下她一个人。
“当然会有,但若站在这里的是莉莉,只会为我们所有人徒增痛苦。”我正色道。
“…”我诉说的真实使她无从反驳。
“来散一下步吧,就我们俩。”长叹一口气以后,她伸出手让我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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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这里有的只是杂草、杂草、和更多的杂草,我把这儿整理了一下,随便种上些路边不知名的野花。才两个月而已,竟就成了这一大片花田。”她自说自话。
“野花都长得很快。”我答道。
“对啊,长得很快。时间就是不愿意为些什么驻足,我关心的有很多事,而很多都变了。”看着这片花海的她喃喃自语。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女孩。可能是因为神明的恶趣味,她生下来是一只地精。那时她经常都会哭,打雷了会吓哭、不小心杀死了一只小动物会哭、被自己的妹妹欺负了也会哭,但当我摸摸她的头,也许是太笨的关系。她总是会破涕为笑,然后继续呆呆地看着那森林,直至些什么又把她弄哭了为止。”这里说的,大概是我穿越以前的事吧。
“真傻。”我不禁去嘲笑自己前身的天真。
“对啊,女孩很傻,但最少森林那片景色就已经能让她心满意足。”
“可惜现在,那女孩变聪明了。明白了一切的她满腔都是怒火。她却把所有的哭喊、咒骂都藏在那块冷冰冰的面容下,挥着我送给她的刀刃,把火焰洒在世界上。我再也看不见往日那个傻得可爱的女孩了。”
“我试着给她所有的爱,想要将她的怒火燃起以前就平息下去。可是那傻乎乎的小女孩,为什么最后…还是变了呢?”说到这里,她不禁拭泪。
“因为那女孩从来就没有变,她只是发现不是每个人也会像母亲一样爱她。自己也无法像是爱她的母亲一样爱着所有人而已。”我跪坐在地上,把杂生的薄荷叶连根拔起,递给她。
“那女孩本性就是如此,只是之前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而已。”由我这个穿越者来说当然毫无说服力,但谁又能打包票,当年的雪莉要是活到现在就不会像我一样决定以他人的毁灭来成就自己?
“事已至此,我说什么也没用了吧。”薄荷叶承受不了母亲遮盖低落的把玩,很快就成了一团菜渣。
“那就什么都别说。”我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祝福我。”我闭上眼睛,这只粗糙、温暖、泛着淡淡薄荷香气的手连同夏末稍微有点灼热的阳光一起,如同拓印一样刻在了我的回忆之中。
“…”当然,也录入她无可奈何的苦涩泪水。
直至莉莉花了四年在学院完成她的学业以前,没有什么能颠覆我日常的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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