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涅槃4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空，白发男子暗道不妙，立马往回赶。

“昊天塔，出！保护好山下的人！也顺带保护一下我！”大吼一声，一道白色的屏罩罩住了山下面目全非的村庄。

黑色的火焰焚烧着大地，哭声、喊叫声与死亡前的哀嚎夹杂在一起，丹儿的金色却死死盯着面前气喘吁吁赶来的白发男子，下面道士的攻击他都不在意，一挥手便能杀死他们。只是现在有了昊天塔的保护，他的攻击似乎只是轻轻撞在屏罩上。这便让他有些恼火。

“死吧。”

随着短短的一句话，黑红色的火焰在他的脚下爆炸，向男子冲去。

“以水护吾身，以土做吾盾！！！”

一声怒喝，他咬着牙，略带颤抖的站起，崩坏能的侵蚀已经到了及其严重的地步。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血从嘴角缓缓流出。地上瞬间崛起四座用土做的壁垒，淡蓝色的水流环绕在周围，为他抵挡了这次伤害。

“哈哈哈……师傅，师傅！多么可笑！我最敬爱的师傅，是我的杀父仇人！”

丹儿近乎疯狂地仰天大笑着，然后忽然停住，放出非同寻常的威压：

“是不是后悔前面每一次的涅槃之时都没杀了我？”

“……我确实是后悔了。”

白发男子努力平稳呼吸，低下头，却看到了已经被紫色纹路覆盖的手臂。不在意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原本洁白的长袍也已沾满血迹。他的眼中闪烁着丹儿不能理解的光芒。

“但我后悔的是……没早点告诉你真相。”

轻轻的说完这句话，男子抬起头。他平静的眼中映出丹儿愤恨的目光。然后丹儿双手握拳，全身裹挟着深黑色的火焰，如同一道流星，咆哮着猛地向前砸去。

“御剑术式，第一式，流光！”

一张符箓凭空出现，随即蓝黑色的光芒包裹住它，凭空成为一把利剑，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划出诡异的轨迹，斩向丹儿。双方只是简单的碰撞后，男子的剑竟化作一团水，将他的拳头包裹其中。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爆发出比之前更强的黑色火焰，水瞬间成为蒸汽消散在空中。仅仅是短短的一瞬间，丹儿的周围喷出四道火柱，地上的石头甚至开始熔化。

环绕在自己周围透明的屏罩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痕，白发男子立即意识到不妙：

“昊天塔已经撑不住了吗……这一次的心魔竟能到这个地步。”

望向空中包裹在火焰中的丹儿，他竟不知为何留下了泪水。

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悔恨？亦或是……

同情？

他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对德莉莎·观星说的做的那个承诺：

“他造的孽，由我来还。”

现在到这个时候了。自己却下不去手了。

“我……不想伤害他啊……”

自嘲般笑了两声，却猛烈咳嗽起来。

“时间不多了。这下可能真的会死吧。”

说完这句话，他黑色的双眸也变成了金色，里面的十字缓缓成型。

〖附魔之术〗

这是当初他与神州的仙人研究出来的一个术式。而这魔，似乎在仙人那里，被称作律者。

“哈哈……我的墓还没准备好啊。”

紫色纹路渐渐爬上了他苍白的脸颊，丹儿却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他的身体猛地一抖，然后望向危机感的来源方向。白发男子抬起头，露出自信的笑容。

“丹儿……为师会救你的。”

他微微一顿，三把符剑浮在他的身后。丹儿的头顶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法阵，缓缓下压。几乎是同时，地面也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法阵相对。周围的一切如同静止一般，声音消失了，风也停止了，火焰也停止了跳动。丹儿立即反应过来，双手握拳，想要破坏那个法阵，却像被什么束缚住一般。向男子所在方向瞪去，一块玉正悠悠的浮在空中，发出淡淡白光。如果仔细看的话，上面还有刚刚男人受伤滴在上边的血。

“阴阳者，天地之道，万物之纳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男子的声音响起，法阵便将丹儿笼罩，如同一个坚固的笼子将丹儿关在里面。三把符剑则在笼子里吸引丹儿的火力，不让他有任何机会攻击法阵。

“嘶……阴阳皆长，阴阳皆消，而后平衡。”

崩坏能的侵蚀愈发严重，男子的手臂变成黑色，嘴角有黑血流出。他的双腿颤抖着，硬是支撑着他将法阵运转。

一把符剑平放剑身，向法阵中发狂的丹儿斩去。丹儿向后一退，堪堪躲过，只是衣襟被划破。一张邀请函飘落地面。

“丹儿……想和师傅……一起去庆典……”

泪水夺眶而出，金色的瞳孔变回黑色，身体剧烈的疼痛像是在唤回丹儿的意识。

“我不会……让你回来的！”瞳孔变回金色，黑色的火焰从脚底炸开，却渐渐熄灭。一颗红色的结晶被运作的法阵从丹儿体内吸出，然后掉落在地。丹儿也失去了力量，躺在地上猛烈咳嗽，手脚也变得麻木。

“哈啊……真是想不到，你父亲晏余……会把我的血液作为法阵的媒介……当初真是不该与他一起研究……咳咳……”

白发男子蹒跚地走到丹儿身旁，小心的搂住他。

“丹儿，这真相隐藏在鸑鷟玉中。你收好它……”

“…师…傅……？”断断续续的说出两个字，丹儿接过玉，忽然觉得喉咙涩涩的，脑袋也很沉。他抬头望向他认为最强大的师傅，却发现师傅的脸庞已经布满了紫色的纹路，手臂也变成了漆黑的异型。

“别怕……丹儿别怕……你快走，马上师傅……师傅就过来……”白发男子轻轻抚摸着丹儿的脑袋，将两个乾坤袋交给他，“这些……你先帮师……咳咳咳……师傅带着，好不好？师傅有事要处理……”

本能的感觉师傅可能有什么危险，丹儿没忍住泪水，哑着嗓子回答道：“师傅，丹儿不怕……丹儿不会再惹事了……求求师傅不要让丹儿离开师傅，丹儿想和师傅再一起……”

“听师傅的话，走。”

还是同以前一样温柔的声音，但语气却格外坚定。

丹儿感到有一股很温柔的力量包裹着他，身上的两张符箓正发着柔和温暖的白光。

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接过乾坤袋，犹豫着，才憋出一句话：“师傅，说好了……丹儿等您回来。”

男子却坐在地上，脸上的皮肤已经开始脱落，但这并不妨碍他向丹儿露出轻松的笑容：“嗯……师傅……会回来的……咳咳……”

望着丹儿跑离的背影，他忽然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倒在地上。崩坏能的侵蚀导致他现在异常痛苦，仅仅是单纯的对话、微笑都像是一把剑插入体内。他的身体正在慢慢脱离人型。

意识很快便模糊了，昊天塔的护盾也随之消失，恍惚间，他好像听见周围人们的话语声。

“这个怪物就是毁坏我们村子的罪魁祸首吧。啧啧……这身衣服，呵，人模狗样的家伙。”

“诶，我好像见过这个人，好像是那个什么圣人吧？”

“圣人？他还欠我们酒店钱呢！依我看啊，这就是头凶兽，被圣人打趴下了丢这儿。诶诶，有谁能帮个忙啊？把他给杀了！”

腹部忽然有利器刺入，原本因疼痛而模糊的意识因这冰凉的触感而惊醒。

“我去，还没死呐？哎，多刺两下。搅和搅和也没问题，看着怪恶心的。”

人越聚越多，他们说笑着，时不时指指他，就像是唠家常一样开心。

“旭儿，你的痛苦，他们不懂。”师傅的话语不知为何回响在白发男子的耳边。

“……但我……不想，伤害他们……”

仿佛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白色的火焰跳动着，吞噬了男子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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