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

第五章

一把飞刀穿透了一个剑客的胸膛，带出大片鲜血。

剑客重伤向前倒去，但没有倒下，而是将剑**了地里，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单膝跪在地上的人。

那是浑身伤痕累累、身上沾满鲜血的燕翎。

更准确点说，是身上沾满墨水的燕翎。因为这个空间内只有黑与白与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色彩，所以他身上流的血也是黑色的。

他的右手直直的抬起，朝向重伤的剑客，五指还保持着轻微张开的手势，而他的左手则鲜血直流，无力垂在一旁。

穿透剑客胸膛的那把飞刀是他发出去的。

用的是右手。

剑客双手扶着剑，眼神疲惫的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气息一声比一声用力，看起来他还不打算就此放弃，哪怕是胸口被开了一个洞的情况。

燕翎就这么看着他，没做任何动作，也没放松自己的姿势，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

二十次呼吸后，剑客大吼一声，双手发力撑剑，拼命站了起来，被飞刀穿透的伤口也流淌出了更多的鲜血。

他将剑从地里**，踏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难、颤颤巍巍的，好像下一步就会倒下一样。但他没有，他就这么坚强的一步步向前，朝燕翎走去。

短短的十步距离，剑客走了有足足五十秒。

当他终于走到燕翎面前时，他依然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发飞镖的姿势，只是微微抬起眼球，看向站立于他面前的剑客。

没有任何表情，也没任何动作。

剑客缓缓举起剑，对准燕翎的头，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朝下砍去！

可就在剑距离燕翎的头只差最后三厘米的时候，他停下了；手握着刀，一动不动，就这么站着。

事已至此，燕翎也还是这么看着他，没有要躲的意思，双眼不含任何恐惧。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直到二十秒后，剑客闭上了双眼，呼出了自己最后一口气；黑白上色的身躯开始分崩离析，一片片化为灰烬向后飘去……

连带着手上的剑一起，最后完全消散于空中。

保持着飞刀姿势的燕翎见此一幕，双目微微一颤，也终于坚持不住了。

他松了一口气，右手放松垂了下来，低头看着地上剑客曾经站过的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一如他那天消失时一样，好似他从未存在过。

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证据，只剩对手身上的伤了，伤好后就变成了回忆，直到当事人忘记。

燕翎刚松懈下来，身子就一软，向前摔去，脸与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摔了个狗啃泥，嘴中尝到了泥土与腐叶的味道。

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为了打败那个剑客，他使出了浑身解数，耗空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刚才与剑客的对峙，是他最后的倔强，全靠意志在死撑。

而剑客也是如此，在最后三厘米的时候，他的命就走到了尽头。

油尽灯枯，身死心灭，在被判定死亡的那一刻，其尸体就会灰化，丝毫不留，消失殆尽，就像不曾来过……

这是地狱林的规矩，除了燕翎以外，其他‘人’死去后都会这样。

燕翎扑在地上，嘴巴与鼻子尽情品尝着泥土的芳香，当下，他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更别提翻个身了。

他现在就想闭上眼，安稳的睡去。

就在他刚闭上眼的时候，安静了很久很久的系统，久违的开口跟他说话了。

系统说：“恭喜宿主历时三年零八个月后终于击败地狱林最后一个BOSS，成功通关地狱林高难度副本。三十秒后就会将你传送出去，该副本也将永久关闭。”

“哦，是吗，我知道了……”燕翎简单的回复道，“我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

面对如此喜讯，燕翎的回复却很平静，言语间没有一丝喜悦或惊奇，就像是听到了很平常的事一样，很平常的回复。

“晚安，系统。”燕翎说。

然后他就睡着了，嘴角上扬，脸上挂着微笑睡去。

这是燕翎三年来首次能安稳睡觉的时刻，不用找安全点，不用坐着睡，不用时刻戒备周遭的环境，不用担心敌人来袭。只需要躺下来，闭上眼，安心睡去。

其余的一切都不用担心，只需要睡觉就好。

对常人来说，这是习以为常的事。但对燕翎来说，这是一种奢侈，他幻想了三年的奢侈。

如今，他终得偿所愿，又怎么能不笑呢。

“晚安，宿主。七天后再见。”他睡后，系统小声的回应道。

三十秒倒计时完毕，黑白的地狱林空间一瞬间便化为墨水消散，燕翎躺着的地方也一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褐色的泥土，和几片红色的落叶。

悄无声息的，他被送回现世了，回到了拥有彩色的世界。

并且，系统还贴心的为他换了一身衣服，将他身上原本穿的那身破破烂烂沾满了鲜血的衣服换成了一身典雅的青色布衣。

外面的世界已是秋天，燕翎被传送到了一片枫树林里，落叶一片片的飘到他的身上，将他埋藏。

而他本人也在这堆树叶的包裹中睡的深沉香甜，接连许久，都没有醒来。

直到七天后，一群急匆匆的行人闯入这里，打破了这片森林的宁静。

……

“爷爷，我们还要这样走多久啊，我快累死啦！”

枫树林中，一个小男孩大声抱怨道。

“走到能看到大城镇为止！”小男孩身边的一个白发老翁肃声道，“难道你想被‘马匪六十六’抓住吗？不想被抓就继续走！”

“我们在这里歇歇不行吗，从天刚灰蒙蒙亮走到日上三竿了，大家都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下好不好。”小男孩眼神祈求的看着白发老翁说。

白发老翁看看他，又回头看看身后跟着的背着行李的一大帮人，‘唉’了一声，便吩咐：“大家都停下来休息一下，等会我们再出发。”

跟在他身后的人听到休息两个字，表情如释重负，都找了树荫地坐下来歇息，拿出手帕擦头上的汗。

他们真的走了太久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大家伙吃干粮的吃干粮，喝水的喝水，解手的找个地方解手。

小男孩也解下自己的裤腰带，对着一颗枫树灌溉，一边尿一边观察四周的景色，然后感慨道：“这片枫林可真漂亮，如果现在不是在逃亡，我真想在这到处逛逛。”

但看着看着，他却突然发现了一处不和谐的地方。

在一片枫树叶堆里，他发现了一只黑色的鞋子。

“咦，这里居然有别人扔掉的鞋子？”小男孩好奇的想道，“这个地方连人踩出来的小路都没有一条，怎么会有一个人别人不要的鞋子？难道这里有人来过。”

拉完，他穿好裤子，走到那个鞋子前，蹲下来好好观察了一下，发现它还很新，不像是旧鞋。

于是他就想：“这鞋既然那么新，不然我就把他捡走了吧。”

然后他伸手一拉，接着吓一大跳……

燕翎就这么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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