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水道的狮子与拴铁链的狗子

在很多古老的校园漫画里，多半会有这样的一个角色。

他家财万贯，开的是豪车，住的是宫殿，来学校都坐林肯加长，下车必然是一排一排的女生欢呼尖叫，学习体育俱佳而且多才多艺，不管是钢琴还是橄榄球高尔夫都不在话下，会在前期通过巨大的优势来占尽男主的风头，甚至是抢男主的妹子……

这是大部分人在那位传说中的转校生到来之前，对他产生的幻想。

他也有有一个配得上这种幻想的响亮名号，“沉浸的东亚狮王。”

这种一不小心就会以为是“泡在棺材里的僵尸王”一样的名号是谁想出来的呀！

父母是知名银行家，从小就参加了各种比赛并取得奖项，精通多国语言，当街制服过歹徒，和联合国书记握过手，登上过珠穆朗玛峰，还是魔都知名的时尚模特，活着的传说，今早就要来到这所学校了，即便这所学校中大部分人的家世都并不普通，但这样显赫的名声，还是很难不引起大家的注意。

“国家二级武术运动员，急救证，内蒙古骑射俱乐部荣誉冠军……这家伙的涉猎也真是够广泛的，”苍龙煌不安地在电脑上查看这这位即将到来的神秘转校生的资料，“到达这种程度的家伙，绝对不会对权力毫无兴趣，莫城囧那小子的外表可能都竞争不过他了，我恐怕也是控制不了这家伙的。”

这是苍龙煌人生中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威胁，以往，即便偶然遇到了十分优秀的男生，她也能凭借女生天然的一些便利与优势来以弱胜强，但这一次，她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终于遇到对手了吗，”苍龙煌一只手捂住了脸，“不过，这样也好，今后，应该就不会这么无聊了。来吧，不论你有多强，都一定用会有弱点，我一定会找到他，然后会打败你的！”

说完，苍龙煌便捂着脸往后一仰，放声大笑起来。

旁边，莫城囧正在一边梳头一边背课文，书记则在一边拿着单词卡片，单手做俯卧撑，他们对于副会长的自言自语以及不时发出的狂笑已经见怪不怪了。

据小道消息，神秘的转校生会在下午一点左右到来，好奇的学校师生们在吃完午饭后的午休时间里，零零散散地聚集到了校门附近。

“你觉得这个家伙会怎么登场？”校门口的几个学生讨论道。

“专车，司机，美女，粉丝团？”

“不不不，这太土了，我觉得可能是直升机空降哦。”

“那你怎么不说是开着蝙蝠车撞进校门，那家伙的传说听起来还真有点布鲁斯韦恩的感觉。”

此时的莫城囧，正坐在离校门较远的一颗大树下面，喝着一杯AC钙奶，不时会被路过的男生女生摸摸头。

虽然莫城囧对这位转校生并不感兴趣，但还是被副会长强行抓到了校门口，书记也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跟了过来。

“一会儿好好看，思考他的弱点，虽然不对你抱什么期望，但如果你有好的点子，我也会重重赏你的。”一旁的苍龙煌，已经慎重其事地架起了一台摄像机，并认真地调起了焦距，准备把转校生的登场完整记录下来，带回去仔细研究，争取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人好像逐渐多起来了，”书记转头向副会长说道，“不转移一下位置吗，一会儿被人挡住就看不见了哦。”

“你那身肌肉是摆设吗？人多了就由你来把摄像机举起来啊。”

“嚯，我看你也是‘自视甚高’嘛，把摄像机放你那鹅一样挺拔的头上不就好了嘛？”

“鹅？”莫城囧吞了吞口水，“晚上去吃鹅肉米粉吧。”

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又会怎样的到来呢？在这个闲适的午后，众人还在静静的等待。

他是会像天使那样从天而降，还是像骑士那般，骑着白马到来呢？

此刻，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个人，既不是加百列，也不是兰斯洛特。

感到一丝轻微的震动，莫城囧朝脚下看去，刚才还紧闭着的井盖，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该不会……”

没错，这个人，是一个马里奥。

一声巨响，伴着飞起的井盖，伴着飞舞的黑水与污泥，以及熏眼睛的地下沼气，一个黑漆漆的身影，从下水道跳了出来。

满身污泥，散发着阵阵臭气的黑色身影，抹了抹脸，摆了一个用大拇指指自己的姿势，“诸位，抱歉，在下感觉我校的下水道有些堵，就自发地去清理了一下，相信之后大家的心情都会像如厕后的顺畅冲水那样，畅通无阻。”

受到突然出现的怪物惊吓的众人，纷纷朝教学楼跑去，想要逃离这股骇人的恶臭，混乱的惨叫声中，几乎没人去听这个满身泥巴的怪人讲话。

“唔……你，你是什么人啊，我要叫保安了！”出于责任感，在抱头鼠窜的人群中，副会长苍龙煌用袖子捂住口鼻，咬牙强撑着留了下来。

“啊，抱歉，”泥巴人抚着胸口，向苍龙煌鞠了个躬，“在下天可渡，是转来贵校的转校生，今后请多指教！”

“你就是那个天可渡？那个模特?那个活着的传奇?”书记马汉诧异地看着眼前地泥团，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是在下，”只见天可渡一手叉腰，一手指天，豪情万丈地说道，“苍天生我，可渡世人，说的就是天生我材天可渡！今后，就让我来做你们的摆渡人吧！”

“得了，原来又来个逗比，哈哈……咳咳！”刚想豪迈地笑两声地书记，吸入了一大口臭气，被呛得大咳起来，“总之，先把井盖盖上然后去冲干净吧，会长人呢？会长！”

这时，大家才发现，正对着井盖口的莫城囧，被喷了一脸的翔，已经被熏晕在了井盖边。

“糟糕，沼气的威力可不是盖的！我有急救证，让我来救她！”

“你别添乱了你快到厕所去洗洗吧你！”书记马汉推开天可渡，抱起莫城囧就朝医务室跑去。

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苍龙煌，捂着口鼻，感觉有些脱力，之前的紧张感已经荡然无存，只觉得有一丝莫名的恼怒在心里不断燃烧，越烧越旺。

“嗨，”泥巴人朝苍龙煌挥了挥手，靠到了树上，“美女，能带我去一下你们的体育室冲澡间之类的地方吗，我刚来，虽然下水道摸清楚了，但路还不熟。”

就这样，天可渡，这个都市传说一样的转校生，给全校师生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恶臭印象。

“我恨……恨小概率事件……哈啾！”又一次，由于被溅了一身翔，莫城囧又一次沦落到了没衣服穿的窘境，裹着一条游泳部的浴巾，缩在在学生会的沙发上瑟瑟发抖。

“又有人帮忙洗衣服了嘛，都是好事都是好事。”闻讯赶来的莫城璃，哭笑不得，在一旁拿吹风机帮老哥吹因为冲澡而淋湿的头。

“莫城囧，你的假单批下来了。”副会长拿着一张纸条走了进来，“你快回家休息吧，关于天可渡那家伙的话，他被强制送到附近医院消毒了，明天会亲自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诶，回家？不用啊，”莫城囧像狗一样甩了甩头上的毛，“我好得很，一会儿还要去咖啡厅打工呢。”

“哟，怎么，小奶狗变坚强了？”副会长伸出手托起了莫城囧的下巴，“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可不希望你以这样悲惨的姿态出现在大家面……”

话没说完，苍龙煌的手便被莫城璃打开了。

“搞清楚，这是我家的狗，别乱动。”

莫城璃的眼里满是被冒犯的愤怒，苍龙煌的眼里则是挑衅与不屑，四目相对，火药味十足。

“所以说我为什么是狗呀！”

“按照店长的设想，学长你的设定的确是狗。”就在这时，一个露着马甲线和肚脐的小家伙，抱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汲沫？”莫家兄妹同时叫道。

“这孩子又是谁？”

“我来给学长送衣服，”汲沫把袋子放到了茶几上，“这是学长店服的试制版，先试试，不满意还可以改的，那么，晚上见。”说完，汲沫便风一样地跑掉了。

“啊，有衣服穿了，看来你不用裸奔回去了。”莫城璃拿起袋子，递给了莫城囧。

“可我……不觉得这会是可以穿上街的衣服。”莫城囧想起店长的所作所为，心里愈发地不安起来。

两条耷拉的灰色耳朵，随着旋转而摇曳。

“不错。”

蕾丝边的蓝**仆洋装，配上黑白格子的半身小围裙，显出魔幻而又英伦风的，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可爱。

“很不错。”

有一点婴儿肥的腿部被蓝白条纹的长筒袜勾勒出诱人的曲线，转过身，腰部的灰色小尾巴如挑逗般，随着小心翼翼的步伐不住地跳动。

“非常不错！”

时间是下午五点，即将迎来一个晚高峰的咖啡厅里，店长二之宫有希，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正围着穿上工作服的莫城囧 360度旋转拍摄，由于踢走了那个不可信的摄影师，店长不得不流着哈喇子，勉为其难地亲自上阵。

“怎么样，新衣服还合适吗？”

莫城囧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微妙。

不是因为感到害羞或是觉得衣服不好看。

只是，他的脖子上，装饰了一件十分怪异的东西。

那是一个暗红色的项圈，并且上面还系着一根又粗又长，拖到地上叮叮作响的链子。

“这不是给狗戴的东西吗？”莫城囧黑着脸说道。

“诶？”听莫城囧这么一说，店长反而露出了十分疑惑的表情，“你不是狗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为什么你们人人都觉得我是狗啊！”莫城囧欲哭无泪地扯着脖子上的项圈，“我到底哪里像狗啦!”

店长想了想，放下了相机，从包里抓出了什么东西，朝莫城囧丢了过去，并喊道：“接着！”

“嗯？”莫城囧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率先行动了起来，两腿并拢向上一跳，张开小嘴，巧妙地接住了那个东西。

“这是，”莫城囧满怀期待地咬下，却露出了十分失望的表情，“原来又是咖啡豆啊，我以为是糖呢，话说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像狗呢？”

“这家伙好像真的没有一点自觉啊。”莫城囧嚼着咖啡豆苦苦思索的模样，连店长都为之汗颜，果然，即便最近历经了磨难，缺心眼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掉的。

莫城囧又扯了扯项圈上的塑料制大铁链子，看着身上的可爱制服，脸只有一些微红，并没有特别地感到羞耻，几天的折腾下来 ，他对女装那种本能的抗拒，似乎在一点点地被抹去，让他不禁感叹：

“这就是所谓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吗……”

“店长！”这时，犬雄舍资历最老的服务生，梅开三月，一把抢走了店长手里的单反，并一拳捶在了她的头上，“人马上就要多起来，快去弄你的咖啡，我要开始教小囧怎么工作了！”

“呜~三月……”店长装作一脸委屈的模样，实际上伸手就要把相机抢回来，可惜三月识破了她的伎俩，一个转身就躲开了，还让店长撞在了店中的那根柱子上。

“疼疼疼。”

“下班前，没收。”

“三月！”

“事不宜迟，”没有理会店长，三月转向了一边的莫城囧，“来，这是你的卡片。”

“卡片？”莫城囧疑惑地接过了卡片。

卡片上，画着一位金发的青年，眼中满是理想的他，头顶桂冠，肩扛行李，手拿白玫瑰，在太阳下站在高耸的悬崖边，看上去意气风发。在他身边还跟着一条抬起前腿的小狗，一副急切的模样，仿佛在提醒主人不要莽撞。

“这个是？”

“塔罗牌的第一张，0号卡牌，愚者，”三月微笑着伸出了手，“我是2号女仆三月，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店的0号女仆了，请多关照。”

“0……0号？”莫城囧疑惑地握住了三月的手，“女仆的号数，不是按来的顺序排的？”

“不是哦，对了，差点忘了。”三月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印有数字0的徽章，小心地别到了莫城囧的胸口上，“店长是根据每个人的性格，来选择一张适合他的塔罗牌，再给女仆定下号码的，你回去可以慢慢琢磨下这张卡，看看他和你是不是有相似之处。”

“哦~”莫城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这才注意到，三月的胸口上，也别了一块印有数字2的徽章。

相比莫城囧包的挺严实的可爱洋装，三月今天的服装要显得大胆不少，两边开叉的棕色短裙和高通棕色长靴，收紧腰腹的皮质腰封将三月的大长腿好腰身完美地展现了出来，白色的衬衣颇有中世纪的风味，头上的盘羊角则带来的魔幻的气息，如果说莫城囧的小狗是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可爱，那三月就是在某个奇幻大陆上与精灵和神魔共舞的半兽人。

“三月哥，果然不管身材还是姿态，真的都好优雅啊，而且还那么可靠，”莫城囧在心里感叹道，“他平时究竟是做什么样的工作，才培养出了这样的气质呢？”

“三月！”就在莫城囧思索着的时候，一个闯进店里的人，打断了他的思考。

“抱歉啊，在下出了点意外，来迟了。”

“没事，你快去换衣服吧。对了，这位是我们的新人，0号愚者，莫城囧，你作为前辈要好好帮助他哦。”

“那是自然，你好啊，莫……莫城囧！”

看到莫城囧，那个人惊叫起来，当然，惊讶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天可渡？”莫城囧缓缓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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