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迹象

回程的路途上祁映明几乎一直在睡，他窝在火车的窄铺上，看起来睡得并不是很踏实。

八月中，天气终于开始在早晨会降下温来。祁映明和丁玉敛就是在这样一个，有着几分凉爽的早晨里回到了他们的家中。

长时间的旅行带来的是松懈下来之后的巨大疲惫，两个人在刚刚回到家的第一天里，几乎一直都在各自的房间里面睡觉休息。

正午的阳光直射屋内，本来尚在熟睡中的丁玉敛被这阳光刺醒。她坐了起来，眯着眼睛注视着窗外。伸出手臂挡住了入眼的一半阳光，视线里大大的光圈中，让她的心绪飘忽了那么一瞬。从床上下来，丁玉敛走到窗边，窗外是成栋成栋的高楼，再无成片成片的绿色。

一把将窗帘拉上，阳光被阻隔，屋内变得些许昏暗。丁玉敛爬上床，钻进凉被中，继续补眠。

……

祁映明被录取的高中算是市重点，课业压力比较重。加之高一的时候还没有分文理，所以课程就更多。这段时间中，每天晚上晚自习回来，饭桌上，祁映明都难免会抱怨上几句。但是若说是烦躁那倒也没有，毕竟祁映明是个喜欢学习的人。能够在丁玉敛十分宽松的学习政策下，一路靠着自觉考入市重点，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喜欢学习了。

而丁玉敛与其说是对祁映明的学习完全不放在心上，倒不如说是她在这方面上从来不会去勉强祁映明。因为在她的心里，学习好坏并无太大关系。

今天晚上祁映明回来得比往常稍微晚了一些，他进屋之后，将书包随意地放到客厅一角，然后就跑进了厨房里。桌子上，是丁玉敛给他准备好的宵夜。

而这边，刚刚洗完澡出来，穿着睡裙的丁玉敛在注意到祁映明之后，就直直向着厨房走了过来。她的身影在祁映明的身边飘过，走至冰箱前面，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果酒。她坐到祁映明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

祁映明抬头对丁玉敛笑笑，咽下口中的东西之后，语调上扬地叫了一声：

“姐！”

丁玉敛放下手中的杯子，瞧着祁映明脸上十分明显的笑意，有一些不解，于是问道：

“你今天很高兴吗？”

祁映明听后，倒是神神秘秘地对着丁玉敛又是一笑，然后就低下头去继续吃东西，不再理会丁玉敛了。虽然眉毛轻轻皱了一下，但是丁玉敛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拿起了自己的杯子起身离开了厨房。

丁玉敛走了之后，祁映明就自己在厨房里，三下五除二地快速将那些吃的都塞进肚中。然后在打了一个饱嗝儿之后，他起身将桌子上的盘子都收拾了起来。

双手浸泡在水中，盘子上的油渍随着清水一冲而散，但是黏腻却仍旧留在手上和盘子上。忽然，祁映明欢快地哼起歌来，曲调伴随着他的动作一蹦一跳。他也跟着节奏点着脚尖，扭着挎。将洗涤剂挤在手上，海绵几下就被搓出泡沫来，白白的，一坨又一坨。洗着洗着，祁映明就摇着头，晃着脖子，哼唱的声音有些变大，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跳跃。

将所有的盘子和碗都放好之后，祁映明脚下一扭，身体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他半眯着眼睛，将挂在一边的手巾拿起，把手擦干净。睁开眼睛，祁映明一扭头，不想却看见了丁玉敛正举着杯子，倚在门边注视着他。

杯子中的果酒是淡淡的紫色和红色的混合，在灯光下有着透明感。那果酒的表面轻轻一晃，丁玉敛抬眼看向祁映明，嘴角似乎是含着一丝笑意，她说：

“映明今天，好像真的很开心。”

祁映明脸上的笑容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揉了揉手里的手巾，回道：

“还成吧。”

眼睛微微一眯，丁玉敛说道：

“是吗，我看倒是挺开心的。不过映明……”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开心么？”

祁映明一下子就将手里的手巾重新挂在了柜子上，然后对着丁玉敛露牙一笑，从她的身边快速跑开了，路过的时候还说了一句：

“我可不说。”

身体转到祁映明离开的方向，视线直视着他的背部。丁玉敛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杯子里的果酒就在那狭小的空间里面荡啊荡的。待到祁映明消失在视线中，丁玉敛转身走到洗碗池前面，她垂下眼睑，手腕一松，杯子中的果酒就顺着她的力道，滑了出来。

紫红色的果酒先是在洗碗池中铺开了一大面，然后又马上就流入了下水道中，只剩下了点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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