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那不是错的

丁玉敛闻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站在祁映明的对面。厨房里的灯光照下，光圈晕染笼罩在她的周身。

丁玉敛静静地看着祁映明，然后慢慢地开口问道：

“什么事？”

祁映明的回答停顿了一下，他低下了自己的头，眨着眼睛，问道：

“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

丁玉敛快速而平淡的回答让祁映明的视线一飘，心中一慌，他连忙继续说道：

“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低垂着自己的头，祁映明始终没有抬头看向丁玉敛。

但是眼下，祁映明的认错都说完了好一会儿了，他也没有等来丁玉敛的回答。迫不得已地，祁映明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一眼丁玉敛。

短暂的视线触及中，丁玉敛的背脊笔直，她站在离祁映明不远处的正前方。灯光在她的脸上投出光影，她的面容有些冷硬，带着距离和疏离。

再次逃离的视线让祁映明自己都在心里暗暗鄙弃自己的怯意。但是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看到丁玉敛的冷淡眼神，他就会心生胆怯，慌得不行。

“映明，抬头。”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丁玉敛忽然开口说到。

祁映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下意识地就迅速地抬起了自己的头，但是转瞬之间就又低了回去。

“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

说到一半的话尚且含在口中，卡在喉咙，眼中的余光里，丁玉敛忽然出现在祁映明面前的身影却在无意间将他的话打断。他低着头，看着她的小腿，不禁有些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摆。

忽然，丁玉敛的手就摸上了祁映明的面颊，她的话语也在他的耳边响起。

丁玉敛的手慢慢地带起祁映明的脸，让他的视线不再逃离。

“映明，看着我。”

瞳孔微微发颤，祁映明的喉结上下滑动，他轻声询问道：

“姐？”

丁玉敛蹲在祁映明的面前，长发披下，发尾触地。她看着他，眼珠细微滑动，仔细地看着他的脸。

“你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我……”

“你真的知道吗？”

祁映明眼中的丁玉敛，神色认真，真挚询问的双眸让他再次心生胆怯，随即他就又想再次低下自己的头去。但是，丁玉敛却及时地制止了祁映明的逃避。她的双手捧起祁映明的脸，半是强迫地让他只得看着她。

“映明，你知道吗？”

长长的睫毛垂下，遮敛住了祁映明的心绪，他想了一下，然后小声地回道：

“我，不该，不该早恋的，还因为早恋跟人打了架，让你受了伤。”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即便这并不是出于本意，但是祁映明却不禁想到，若是他直接把这次问题的根源提出，那么或许眼下的境地就可以早些化解。

但是出乎祁映明的意料，他的回答却让丁玉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仿佛是猜到了他的回答，无奈的叹息。

“映明，你错的不是这里，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祁映明没有想到丁玉敛会这样回答，他看向丁玉敛，眼中皆是疑惑。

丁玉敛放下了自己捧着祁映明脸颊的双手，她跪坐在祁映明面前的地板上，缓缓开口。

“你喜欢她不是错的。”

丁玉敛的第一句话就让祁映明的瞳孔颤抖扩大，他不禁问道：

“什么？”

“映明，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能用对错来判断。因为感情它与你的年纪，甚至与你的一切都毫无关系。”

“它从来都是不受我们的掌握和控制的，它只是漂浮于人世之间罢了，所以我们又怎么能用俗世的‘对错’去衡量和判断它呢？”

“几乎所有的人在它的面前都只有投降这一条路，而我又怎么会说，你对那个女生的喜欢是错误的呢？”

祁映明的双眼瞪大着，他为丁玉敛的这几句话而感到些许的震撼，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就只能用这样惊讶的目光看着她。

但是丁玉敛却收回了自己与祁映明对视的眼神，她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道：

“那不是错的……”

眼中的木板折着光，丁玉敛的思绪变得飘远。她知道自己的这几句话说得有多么得龌龊和可怜。而这般为自己开脱的样子，也让她再次加深了对于自己的厌恶。

她丁玉敛，就是这样一个龌龊而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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