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这不是归途

在寂静而冰冷的夜里，她孤身一人地坐在空旷而广袤的沙漠中。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无比清晰地映入眼帘，亮晶晶地闪烁着连成了一片，为夜的幕布点缀着名为“希望”的光亮。

前方虽然遥遥无期，但是那是心之所向。

……

小哑巴在告别了叶思他们之后，就又恢复了一人闯天涯的状态，在沙漠里孤单地前行着。

沙漠里的昼夜温差很大，夜里会很冷。小哑巴的身上盖着一件宽大的破烂袍子，她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全部都缩到了袍子里面。但是小哑巴这样做却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对夜晚的恐惧。她的周围空空荡荡，毫无遮掩。小哑巴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敢睡觉的，因为她知道，她会受到袭击。而在这样的夜里，她受到袭击的可能性就更大。

沙漠的夜晚是诡异般的死寂，这让即便只是风吹草动都会变得异常清楚。小哑巴静静地聆听着，宛若远古的战士，安静却充满力量。

不久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响起。那些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地，慢慢地，以她为中心地靠过来。

小哑巴镇静地坐起身来，她将那件破袍子披在了身上。她仔细地辨认着声音，计算过来的怪物数量。。

低低的吼声在周围响起，视线范围内的黑暗边缘处开始显现出了怪物们的身形来。他们的四肢着地，微微地拱起背部，身体放低，贴着地面地小心向前爬行。

但是让小哑巴失望的是，这一次，她没有等来怪异。

随着吼声越来越近，那些怪物已经全部出现在了小哑巴的视线中。它们大概有十多只的样子，围成了一个圈，将小哑巴给圈在了中心。

怪物那青色发黑的**肌肤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诡异和瘆人。

小哑巴慢慢地挺身蹲在了原地，身体也开始蓄力。她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些怪物不再躲藏，等待着那些怪物主动出击，对她一哄而上。

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哑巴正前方的那只怪物突然低吼一声，然后刹那间所有的怪物就齐齐地腾空跃起，向着小哑巴飞扑过去。

掌中一闪，金色的光芒骤现，在怪物扑来的瞬间化为金色的巨剑。小哑巴的手腕一转，身形一扭，金剑在半空中画出凌厉之势，只是一下便将周围所有的怪物通通都打飞到了一边。

怪物们在倒地的瞬间就翻身再次起身，但是却也没有马上就再次攻上来。它们围着小哑巴谨慎地移动着，一个个咧着血盆大口，冲着她发出沙哑得如同撕裂般的吼叫。

但是小哑巴却已经不想把这次战斗再拖延下去了，她将手中的金色巨剑用力地向前一划，那把剑在光芒更胜的同时化作成了一把弓箭。小哑巴手握着弓箭腾空而起，然后对着那群怪物就是嗖嗖几箭。那箭头燃烧着金色的光芒，直直地射中了几只怪物的额头。

在空中的几个跳跃间，小哑巴就已经将一大半的怪物都射中倒地了。而剩下的怪物们在被她激怒之后，它们向后蓄力，然后就向着小哑巴一起冲了过去。

弓箭燃烧着再次变为了金剑，小哑巴一个转身，便又斩落了两只怪物的头颅。随后她的剑锋一抵，就挡住了一只怪物的猛扑。转身之后，小哑巴飞身一脚将另一只怪物给踹开。又在落地之后几步跟了过去，将剑狠狠地刺入那只怪物的脖子里。剑尖向上一挑，怪物的头颅也随之掉落。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小哑巴就已经将这群怪物给全部都杀死了。在她的脚下，是一地七零八落的尸骸。小哑巴拄着手中的金剑，抬头望向了夜空。那里却好似不曾有过任何的变化一样，沉默地原谅了这所有的杀戮。

因为这些怪物的尸体，小哑巴已经不能再在此处多留了，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再次踏上了征程。

纯洁而静谧的广阔沙漠中，小哑巴的身影显得孤勇而落寞。

第二日的阳光十分火烫，照在人的身上，就好像是能够把皮都给掀开一样。但是好在小哑巴的身体对于感知比较迟钝，所以这样的温度对于她来说，也仅仅是让她感受到了热度的存在，并不是难以忍受。

“滴！滴！”几声，小哑巴转身向后看去，一辆小型大巴车在一片尘土飞扬中疾驰了过来。

小哑巴站在了原地，她看着那辆车，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之后，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大巴车就在小哑巴的身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开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留着满脸的胡子。

男人将小哑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之后，才问道：

“你是基地里的人吗？”

小哑巴摇了摇头。

“不是？那你是准备去那里吗？”

小哑巴点了点头。这时，坐在车里的一位带着孩子的女人从车窗里探出了头来，她也在打量着小哑巴。而坐在她身边的女儿，也把自己红扑扑的小脸蛋贴在了车窗上，学着她母亲的样子注视着小哑巴。

小哑巴就对她们笑了笑，不过因为她的脸上裹着丝布，她们大概是看不到她的笑容的。

但是那个女人却好像是看到了小哑巴的笑容一般，也对她笑了笑，然后还对开车的男人的说道：

“让她上车吧，就一个小姑娘。”

开车的男人就又看了小哑巴一眼，说道：

“你上来吧，我们也要去基地，顺路。”

小哑巴就对男人感激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睛也随之亮晶晶了起来。

等到小哑巴上了车之后，在她路过驾驶位的时候，男人又对她说：

“小姑娘你是能力者吧。”

这不是疑问的语气让小哑巴微微一愣，然后她对男人点了点头。男人就了然地收回了目光，一边将车子启动一边说道：

“我就说你一个小姑娘，又不是从基地里面出来的，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到处乱晃。”

车子启动后，男人看了一眼后视镜，接着说道：

“正好我们这里也有一个能力者。”

小哑巴顺势回头看去，就见车厢里面除了那对母女以外还坐着一男一女。这对男女好像是一对情侣，一起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他们贴得很近，一起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探寻。

小哑巴对他们点点头，算是应了他们的目光，然后她一步一步地向着车厢内部走去，最后坐在了那对母女对面的靠窗位置。

坐下之后，小哑巴就迫不及待地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上一觉，谁想到眼睛才刚闭上不一会儿，那位母亲就坐到了她的旁边，对她说道：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小哑巴睁开了眼睛，她转头看向那个女人，摇了摇头之后，她低头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了一个略显脏乱的小笔记本，和一根被削得短短的铅笔。她写道：

“我叫小哑巴，我不能说话，我也不知道我今年多大了。”

那个女人在看到小哑巴写下的这句话之后，她的神色明显地顿了一下，随后再次看向小哑巴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更加明显的关切。她语气温柔地说道：

“我姓徐，叫徐颖。那边是我的女儿，今年6岁了，她随我的姓，叫徐婉婉。前面开车的李大哥叫李峰，是我们这个小队的队长。”

说到这里，徐颖笑着捂住了自己的嘴，还偷偷地看了一眼李峰。

“坐在后面的是对甜蜜的小情侣，男的是小王，王赫，女的是小周，周茜。小王跟你一样，也是能力者，他也是我们这行人里的主要打手。”

徐颖说着就握住了小哑巴放在腿上的手，对她柔声说道：

“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们真的都是好人，会好好待你的。”

“而且，要是你肯加入我们的话，也可以减轻一下小王的重担，他为了保护我们，真的付出了很多。”

小哑巴随着徐颖的目光看向了王赫，这才发现，在他的左边眼角处，有一道伤疤。

“好了，人你都认识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你这样孤身一人，一路走来肯定不容易，好好睡一觉吧。”

徐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哑巴的手背，她的笑容很温柔，也很温暖。小哑巴看向徐颖身后正趴在前面椅背上的徐婉婉，她咧着嘴冲小哑巴笑，缺了一颗门牙。

小哑巴也回给了徐婉婉一个笑，然后又低下了自己的头，不敢看她了。

徐颖离开之后，小哑巴没有马上就去睡觉，而是安静地看了一小会儿的窗外。但那不过是片刻的犹疑和愧疚，最后，她还是用带着丝丝雀跃的心情，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随着睡意渐渐袭来，随着思绪逐步飘远。在小哑巴的眼前，开始一点一点地出现了另一番景象。

先是一切都开始虚化，变得虚无缥缈，仿佛是层层薄纱笼罩在她的眼前。然后是薄纱一层一层地被掀开，显现出了这里的大概场景。最后当笼罩在这里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之后，出现的是一座巨大的竖立起来的水晶棺椁。

意识中，小哑巴的思想化为了实体。她坐在那座水晶棺椁的前面，目光温柔而倦怠地望向了那躺在水晶棺椁正中心的黑色方块。

心中溢满思念，小哑巴无声地呼唤道：

“东，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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