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这不是英雄

沉眠于地下的日子里，记忆却不曾真正死亡。纵然那真的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过往的一切却都如此清晰，历历在目。

而所有的悔意与恨意，都在无时无刻地啃咬着她。

…….

在荒凉的废弃城池里，小哑巴拖着无力的身体艰难地向前走着。她的脑袋浑浑噩噩，眼前的景象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让她看不真切。她的脚步异常沉重，几乎是在拖着两条腿向前迈进。然而比脚步更重的，是那要将她压垮的执念。

东呢？

他去哪里了？

东？

对了，东被带走了。

我要，去救他。

这时，小哑巴的眼前金光一闪，一阵剧烈的疼痛就要将她的脑袋撕裂开来，她痛苦地捂着脑袋跪倒在地。

小哑巴趴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滑落，顺着她的面颊流进泥土里。她手里抓着泥土，一点一点地向前爬去。但是头痛却随着她前行的动作越发剧烈，身体也开始剧烈的抽搐，最后她的眼前一黑，再次陷入到了昏迷中。

意识浮浮沉沉，小哑巴感觉自己的身体正悬浮在一片虚无之中，周围一片乌黑。然后渐渐的，在她的前方，飘来了几团金色的光芒。这光芒漂浮得缓慢，悠悠荡荡地来到了她的面前。小哑巴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其吸引，她注视着这金色的光芒，目光随着它们而动。随后，光团变得越来越多。它们聚集到了一起，就像是为小哑巴打开了一扇门一样，让她的这片意识海洋充满了光明。

当光明驱散了所有黑暗，出现在小哑巴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椁。

心脏突然一个剧烈疼痛，小哑巴抓着自己的心脏从空中坠落了下来，跌在了水晶棺椁的面前。走上前去，一股强烈的冲动在她的心中积聚。她将自己的手印在了水晶棺椁上面，然后，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就顺着她的手掌流入了她的身体中。

眼泪情不自禁地滑落，小哑巴无声地呼唤道：

“东？”

从梦境中猛地回到了现实里，小哑巴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啊！”

由于尚未从似梦似实中彻底清醒过来，小哑巴的思维转得很慢。她慢慢地扭过头去，看向了站在她旁边，刚刚惊呼出声的女性。她的年纪不大，长相也很清秀俊丽。她见小哑巴看向自己，笑着说道：

“你可终于醒了，我去通知博士，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啊。”

那位女性说着就跑了出去，留小哑巴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不过，才不一会儿的时间，那位女性就带回来了一个小哑巴认识的人。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小哑巴的双眼就猛地瞪大，她惊喜地坐了起来，急着想要表达些什么。邓毅看到这一幕，连忙拿着纸和笔来到了她的床前。

在邓毅把纸笔刚递给小哑巴的时候，她就急切地写下：

“东呢？他在哪里？”

邓毅的神色有着一瞬的闪躲，他想了一下说道：

“东不在这里，你先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

但是小哑巴固执地将自己手里的问题举在邓毅的面前，邓毅叹了一口气，他抬手握住了小哑巴的肩膀，柔声劝道：

“不要去找他了，既然东给了你再一次的‘生命’，那就好好地活下去吧。”

小哑巴的神色变得迷茫而有些呆滞，她写道：

“什么再一次的‘生命’？”

“其实准确来说，也不能称之为是生命。”

邓毅收回自己的手，耐心地解释道：

“你知道东的能力具体是什么吗？”

小哑巴摇了摇。邓毅就笑了一下，说道：

“也是，你没有见过。东的能力是一种类似于防御的能力，但是又比纯粹的防御能力要强大得很多，强大到他自己都不能独立使用出来。”

邓毅看了小哑巴一眼，继续说道：

“大概救你的那次，就是东第一次自己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吧。所以没有掌控好能量，让你一直沉睡到了现在。”

“小哑巴，其实如果按照正常的角度来说，你已经死了。”

小哑巴的瞳孔随着邓毅的话，颤了一下。

“是东用自己的能力把你的精神，或者说是灵魂给困在了你的身体里。也就是说，他在你的体内下了一道防御网，网住了你的灵魂，使你的尸体仍旧具有意识。”

“但是，尸体终究是一具尸体，所以你的容颜，即便过了这么久，仍旧是当初的样子。”

小哑巴手中的纸飘然落地，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死掉了。虽然潜意识里面，她知道自己已经沉睡了很久，但是原来，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吗？

邓毅看着小哑巴的样子，他的心里一揪，犹豫着拍了拍小哑巴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但是小哑巴，这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正因为东的能力，使你身体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变得很快。而且，你还把东留在你体内的一部分能力转化为了自己的能力。”

“果然，你当初的同化能力只是暂且被封住了，并没有消失。”

邓毅微笑着又道：

“小哑巴，你可以试试激起你体内的能力。”

但是小哑巴没有动，她虽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流淌着一股强大的能量，甚至有些不受控制，但是想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小哑巴拿起了另一张纸，写道：

“这是哪里？”

“这里就是原来的避难城遗址。当年我因为私自把你和东放了出去，被逐出了避难城的高层。那场劫难结束之后，我大难不死，就一直没走，后来还在这里遇见了薇薇。”

邓毅说完，看向了一直站在他们旁边没有说话的薇薇，也就是刚刚守在小哑巴床边的女人。

“是薇薇捡到了你，把你带回来了。”

邓毅说到这里，有些开心地看向了小哑巴，说道：

“小哑巴，以后就跟着我和薇薇一起在这里生活吧。”

但是小哑巴并没有抬头，她就仿佛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地继续写道：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样的怪物？”

邓毅愣了一下，随后低下了头，说道：

“怪物一直都在进化，会出现长着翅膀的也不奇怪。至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小哑巴点了点头，又问：

“东呢？他在那里？当年的事跟他有关系对不对？”

邓毅看着这句话，他再次垂下的头变得更低了。

“抱歉。”

小哑巴看着邓毅的反应，她握着笔的手都在颤抖，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小哑巴长发后面的面容变得扭曲，她的手越握越紧，然后一字一字地写下：

“告诉我东在哪里。”

邓毅却还是摇着头不肯告诉小哑巴。

小哑巴在盯着邓毅好一会儿也没有得到答案之后，她的眸色掠过一丝疯狂。随后，她握着手中的笔猛地起身跳到了薇薇的身上，将她压在了地上，举着笔的手距离她的眼睛只有一公分！

“啊！”

邓毅被吓了一跳，他连忙站起来喊道：

“小哑巴！”

小哑巴死死地看向邓毅，眼中全是绝望的疯狂。

邓毅被那个眼神看得一慌，他举着双手，急着说道：

“你先把薇薇放开，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小哑巴将视线收回，她的手突然抬高，然后就要直接地戳进薇薇的眼睛里！

“啊！”

“在基地！”

邓毅与薇薇同时喊了出来，小哑巴就再次看向邓毅，示意他继续说道：

“东在基地里面，基地是新的避难城，但是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这是真的。”

脑海里面忽然闪过那个水晶棺椁，小哑巴的眼睛睁大，瞳孔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坠落。她咬着牙，抬手将身下的薇薇给打晕了过去。

一阵金光骤起，小哑巴的手上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化作捆绳，将邓毅绑了起来。她走到邓毅的身边，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写道：

“那个基地是不是利用了东的能力？”

邓毅看着小哑巴，他深深地皱着眉毛，带着叹息说道：

“小哑巴，放弃吧，即便你找到了他，你也救不了他。”

“为什么？”

“我原本是参与那个工程的一员，所以知道些内情。想要即将东困住，又要发挥出他的能力，只有一样东西可以办到。”

“那就是怪物的晶核。这个晶核位于高级怪物的脑仁中心，很不好得到。”

“而且……”

说到此处，邓毅的神情染上了深深的痛苦。

“当年的事故就是因为要制作东的‘笼子’而惹出来。因为晶核对于怪物有很大的吸引力，而且这种吸引力会随着晶核数量的增多而逐渐加强。事故发生的那天，就是‘笼子’做好的那天。”

小哑巴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有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痛处正在不停地撞击着她的身体。

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呢？就连当年的避难城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囚禁，他们怎们能，怎么能把他困在那种地方呢？

小哑巴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她崩溃地跪在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小哑巴，我知道这对东很不公平。但是，现在东就是那个基地的防御墙，基地里的人都受他的保护。所以，别说你救不了东。如果你真的救了东的话，那基地里的人怎么办？”

小哑巴慢慢地摇晃着站了起来，她逆着光，面容藏于黑暗里，唯有一双眼睛散发着慑人的冰冷光芒。

那仿佛就是在说：

“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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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奇数章节是‘现在’，偶数章节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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