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回忆

安凝雨闻言笑了笑，然后自然地坐到了安作声的身边，说道：

“你看你这话说的，怎么说的好像我是个坏人一样。”

安作声瞥了一眼安凝雨，脸上带了几分鄙夷的神色。

“呵，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快别恶心我了。”

假装吐了一口之后，安作声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是谁，只是因为心中的嫉妒就非要自己的妹妹去死。”

安凝雨听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但是却也没变得有多生气。她的语气颇为平淡，回道：

“安作声，你不用拿话激我，我可不是瑶瑶，能被你一两句话就给气炸了。”

“她喜欢你，我可不喜欢你。”

“再说了，我也不是非要她去死才行，只要她以后不再在我前面挡路，我又怎么会舍得非去害死自己的妹妹呢？”

说着，安凝雨又向着安作声的方向靠了靠，接着说道：

“一直以来非要安凝瑶死无葬身之地的人，是你，安作声，不是我。”

说着，安凝雨轻轻地摇了摇头，好似很惋惜地继续说道：

“想来我的那个妹妹也真是可怜，怎么就偏偏喜欢你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人呢？”

“她为了你不仅连父亲都可以背叛，就连你出手要杀她，她竟然也都纵容了你的行为。”

“安作声，老实说我也是真的好奇，你跟我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妹妹到底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还有，她又到底做过什么，能让你这么恨她？”

安作声嘴角的嘲讽意味不曾收起，他就这么看着安凝雨，一句话都不说。

安凝雨和安作声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她首先败下阵来，耸耸肩说道：

“好吧好吧，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所以快把你的那副嘴脸收起来吧，只要我们的的目标还是一致的就行。”

安作声闻言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向着车门那边又挪了挪，整个人都仿佛是要缩在那里一样，弓起的身形看起来瘦瘦的，竟莫名像个小孩子。

安作声就那么靠在那里，十分沉默。

安凝雨便也不再开口说话，她的目光看向前方，但是余光里，却始终有一抹淡淡的身影。

车辆快速驶向远处，车轮碾过路上的积水，唰唰而过。雨滴落在车顶，车窗上也淋出了一片雨渍。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安凝雨忽然听见了一些声音，那声音让她直挺挺的背部变得有些僵硬，随后她缓缓地转过头去。

目光在这一个瞬间凝滞。

在安凝雨的视线中，安作声枕着自己的手腕靠在车窗上，车窗外的光影在他脸上快速掠过，可是他却全然无觉，依旧安安静静地靠在那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安凝雨知道，他睡着了。

思及此处，一抹柔和突兀地出现在安凝雨的眼里，又随即被其他情绪生生压下。

显得复杂而挣扎。

安凝雨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安作声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一个吸血鬼。

那个时候，她见他的次数也没有那么多。

安凝雨只是偶然间听说，家里的那个天之骄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捡了个人类带在身边。

当时，她还和人调侃到，自己的这个妹妹也终于长大，知道玩乐了。

而也大概是在说出那玩笑话之后的两天吧，她就见到了他。

在一场属于几个家族年轻人之间的聚会里。安凝瑶坐在宴厅的角落里，旁边就坐着安作声。

那时候的安作声，看起来比现在要稚嫩一些。

半昏半明的灯光角落里，他的五官精致又好看。脸上的表情，也是生动又多变的。他就像是一只无措的小可怜，误入了食人魔的聚集地。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说法也的确很符合实际。

当时他不安而局促，目光在宴厅里的那些吸血鬼身上转来转去。而落回到安凝瑶身上后，又显露出了露骨而刺目的恨意。

安作声毫不掩饰自己的那份恨意，安凝瑶也毫不在意他的那份恨意。

可是这份恨意，却意外吸引到了安凝雨的注意。

她很好奇，于是她开始偷偷地观察他。

她看见安凝瑶凑过去笑着对他说了什么，然后他脸上的恨意就变得更加明显，甚至愤怒得浑身都在发抖。

可是他越生气，安凝瑶就越开心。

安凝瑶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结果伸过去的手被他攥在手里死死地咬了一口。

她被他幼稚的报复逗得有些开心。

而正如她的想法，安凝瑶也很开心。

明明安凝雨自己的手都被他给咬出了血，可安凝瑶还是笑意浓厚地看着他，丝毫不在意自己正在流血的手。

不过照她看来，安凝瑶当时并不喜欢他，顶多只是想要逗逗他而已。

后来的第二次相遇，他突然就变成了一只吸血鬼。

而与此同时，安凝瑶也因为抢夺了木家的圣器之一——血色十字架，在安家的地位大涨，本就耀眼的她更加锋芒毕露，无人可比。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吸血鬼，不过她能感觉得到，他体内流淌的吸血鬼之血，并不是来自于安凝瑶的。

不过，更让她感到讶异的事情，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化。

如果说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鲜活而生动的。那么这一次，他就仿佛是坠入了一滩死水里，周身都是冷涔涔，阴沉沉的，还不停地向外翻涌着死气。

就连他对于安凝瑶的恨意，也不再是显而易见的愤怒，而是半是隐藏，半是显露，余韵化作海底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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