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解释

看到裴洛酥的动作，边伯贤不自在的移开眼神，耳根微微有些发热。

　　他很快站直身子，手指沾了些桌面上的粉笔灰。

边伯贤：你来做什么

边伯贤扯了一张纸巾，擦着手指，或许是因为手上有些出汗，被摩擦的指尖发烫。

　　裴洛酥从桌子上蹭下来，衣服垂在腿根，两条腿细的快跟边伯贤的胳膊差不多了。

裴洛酥：来还衣服呀

她义正言辞，扬了扬手里的透明袋子。

　　边伯贤其实知道她来干什么，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完成陈妤交代的任务，所以现在见到裴洛酥有些头痛。

边伯贤：恩，谢谢

他从讲台上走下来，到裴洛酥面前，伸手接那件白色衬衫。

　　没拽动。

　　边伯贤顿了一秒，然后抬眼看着裴洛酥。

　　裴洛酥迎上他的目光，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裴洛酥：边老师一会有事么？

边伯贤缩回手，微微垂了下眼，轻声道。

边伯贤：没课的时候大概都在实验室

裴洛酥：那就是没事了

裴洛酥慢慢将透明袋子塞在边伯贤的手心里。

　　边伯贤眨了眨眼睛。

　　行吧，她说没事就没事吧。

裴洛酥：我请您吃个饭

裴洛酥弯起桃花眼，黑漆漆的眸子将边伯贤完整的映在里面。

　　边老师局促的样子，有点过分可爱。

　　现在他们没了师生那层关系，边伯贤在她面前再也摆不出那副严肃不容亵渎的样子。

　　天上的神坠入凡间，既不适应凡间的生存法则，却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边伯贤：当然是我请你

边伯贤捏了捏手里的袋子，总觉得里面洗衣液的香气飘飘摇摇。

　　他说罢转身想走。

　　裴洛酥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柔软的指肚触碰到温热的脉搏，边伯贤浑身一僵。

　　裴洛酥也微微一怔，暗自嘟囔道。

裴洛酥：我以为老师会甩开

她也是冲动的一伸手，没加思考没有彩排，出手之后甚至有些后悔。

　　因为高中毕业她表白的时候，也一时激动的拽了边伯贤的胳膊，却被边伯贤无情的甩开，那种温度骤然消失的感觉，让裴洛酥心有余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哪怕她表现的无畏又强大，但她清楚的知道，和边伯贤的关系，全靠她如履薄冰的维系。

　　边伯贤的手虚虚的垂着，任裴洛酥抓着。

　　他方才还在思索，为什么裴洛酥的手总是这么凉，让人想体温把她暖回来。

边伯贤：我们走吧

裴洛酥的嘟囔他听到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正面回应。

　　边伯贤走了两步，裴洛酥立刻跟上，却仍然没有松开手。

　　这姿势，跟两人拉手也没什么分别。

　　边伯贤的眼皮跳了跳，轻咳了一声。

边伯贤：教室和走廊都有摄像头

裴洛酥：哦

裴洛酥淡淡的应道。

　　她突然有点恶趣味，想看边伯贤究竟怎么应对。

　　事实上这个动作已经超出了她的安全区，现在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冒险，甚至是堵上了在边伯贤面前仅有的那点勇气。

　　至于是什么给了她这点勇气，后来她认真思考过，可能是因为边伯贤给她喂姜糖水时，主动替她试温度时温柔的样子吧。

　　边伯贤更不自在了，他难以抑制的回想起以前，裴洛酥被他甩开，然后气急败坏的扑上来堵住他的嘴，笨拙又生涩的亲吻着他的唇。

边伯贤：你这么...不合适

边伯贤垂下眼，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腕，耳朵背面，红的彻彻底底。

　　他皮肤薄，人又白，实在是不好掩饰这种情绪。

裴洛酥：哪里不合适？

裴洛酥颤了颤睫毛，午后的浮光坠在她的眼角，眼皮浅浅的折着。

边伯贤：我去卫生间洗个手

边伯贤摊开另一只手，给裴洛酥看上面没擦干净的粉笔灰。

　　男卫生间，总不能跟着他去了吧。

裴洛酥：好啊

裴洛酥挑了挑眉，慢慢把手松开。

　　边伯贤长出了一口气。

　　他挺直脊背往门外走，就听到裴洛酥在背后幽幽道。

裴洛酥：希望老师下次能找个更好的借口

风挤进玻璃窗的缝隙，发出浅浅的呜咽声，讲台上的粉笔头滚了又滚，啪嗒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边伯贤觉得胸口仿佛被人砸了一下，闷的要命。

　　他默默攥了攥拳，出门去了卫生间。

　　裴洛酥滑到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突然卸了力，软成一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就是还个衣服而已，她也太没出息了。

　　手机猝不及防震动了一下，像是一个订好的闹钟，激的她重新振作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柳青柠在微信里给她发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点开原图，隐约能看清封面上的几个大字——

　　漪欢攻略计划

　　柳青柠神神秘秘道。

柳青柠：我在林允儿的书桌里发现了这个本子，这个戏果然是她的了。

哦。

　　别人的宿舍，别人书桌里面的剧本。

　　可真厉害。

　　裴洛酥的表情变得有点冷淡。

　　她盯着微信聊天界面上，柳青柠羞涩可爱的头像照，回了一个含义不清不楚的笑脸。

　　边伯贤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裴洛酥蹙着眉，绷着脸，周身气压特别低。

　　他以为她生气了。

那股没来由的愧疚顿时溢满了整颗心，原来他找借口的样子这么明显么？

边伯贤：想吃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表，现在的时间不尴不尬，既过了中午，又没到晚饭的时候。

　　他在脑中搜索了几家不错的茶餐厅。

裴洛酥：日料吧，你和朴灿烈去吃过的那家

裴洛酥把手机收起来，拎起自己的包，走到边伯贤面前。

　　边伯贤轻挑了下眉。

　　朴灿烈和裴洛酥是发小，自己又和朴灿烈走的近，经常在学校见面。

　　究竟是什么给他的错觉，让他觉得朴灿烈不会把所有的事情跟裴洛酥通报？

　　除了朴灿烈还有金泰妍，当初班里的两个佼佼者，都跟裴洛酥关系密切。

　　这帮孩子......为什么都认定他和裴洛酥很合适呢？

边伯贤：好，走吧

两人一直走到日料店，裴洛酥的手机都没再有什么动静。

　　柳青柠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了。

　　她既不羡慕林允儿拿到这个好本子，也不想跟柳青柠同仇敌忾的把谁当做假想敌。

　　日料店里，水流声伴随着轻快悠扬的异国音乐，木制的桌椅散发着一股清淡的香气。

　　桌面上的透明花瓶被撤下去，端上来一盘炸好的天妇罗。

　　裴洛酥真是有点饿了，也没让，夹起来一块，沾着酱料，一点点吃下去。

　　天妇罗酥酥脆脆，嫩黄透亮，口味的确地道。

边伯贤：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边伯贤双手搭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向前倾。

　　音乐的声音有点大，他担心裴洛酥听不清楚。

裴洛酥：唔

裴洛酥眨了眨眼，嘴里片刻不停的咀嚼着，伸手又夹了块蘑菇。

边伯贤：我以前说你除了家境，没有值得别人羡慕的地方，我说错了。

边伯贤一向很诚恳，连道歉的时候，都真挚的望着裴洛酥的眼睛。

　　他的眸色在橙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深，瞳孔里倒映出的，是裴洛酥错愕的模样。

　　他从不觉得跟自己的学生认错或者道歉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按陈妤的说法，他对裴洛酥的影响有点大。

边伯贤：我当初...只是对你的成绩很生气，其实明知道你学习很努力，不该是那个分数，后来你也的确考的很好，六百四十分，比班里的绝大多数同学都高。

边伯贤耐心的解释，语气柔和又稳健，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

　　裴洛酥咬着美味的天妇罗，此刻却味同嚼蜡，她机械性的动着牙齿，眼底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边伯贤的目光落在裴洛酥的手腕上。

　　手链的款式已经很老了，现在看，价格也和裴洛酥的职业不符，但她保存的很好，银白色的小星星依旧光彩照人，镶嵌的小钻石晶莹剔透。

边伯贤：我十多岁上少年班，后来出国跟着冯志教授做研究，除了我自己的成绩，也得益于我父亲在学界的人脉，没人能脱离自己的原生家庭，也不必割裂家人的关怀。

边伯贤很少跟人说自己的经历，那些写在百科上面的，大多浮夸又传奇。

　　真实的经历是怎样的，路难不难走，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裴洛酥懵懂的看着边伯贤，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固执的坚守着临界点，生怕惹边伯贤不高兴，现在边伯贤亲手把那个界限打破了，告诉她原本那个界限就是模糊的。

边伯贤：你自尊心强，又...过分在意我的眼光，我不该不考虑实际情况就贸然指责你，当初我也是第一次做老师，很多不到位。

边伯贤把姿态放的很低，低到和五年前的学生裴洛酥同样的位置。

他面对着裴洛酥，认真的剖析自己，有句没说出口的话，却不能说给裴洛酥听。

　　对于裴洛酥，他似乎做不到完全的理智，从知道裴洛酥对自己的心思开始，他难免在所有和裴洛酥有关的事情上，如毛头小子一般冲动。

　　他不敢说这意味着什么，但总归比起其他人，裴洛酥是特别的。

　　裴洛酥好像变成了个不会反应的瓷娃娃，如果不是左眼的眼泪猝不及防的从脸上滑落下来。

　　边伯贤皱了皱眉。

　　裴洛酥明明很坚强，但好像在他面前格外爱哭。

　　他不想让裴洛酥哭。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擦了擦裴洛酥的眼泪。

　　湿漉漉的，有些发凉。

　　裴洛酥的眼光追随着边伯贤的手指，直到自己的皮肤感觉到边伯贤手心的温度，她才怔怔的看向边伯贤，眼泪依旧在眼底闪烁。

边伯贤：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吧

边伯贤缩回手，手指僵硬的攥在一起。

裴洛酥酝酿了半天，哽咽道。

裴洛酥：边伯贤，我涂串了答题卡

迟了五年的解释，当初边伯贤没有听到的话，当初她咽进肚子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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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汐YH：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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