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惊呆了。
卫生巾正砸在他的鼻梁上,啪嗒掉在了地上,连带着把他的眼镜都打歪了。
许柚睁大眼睛懵懵的看着裴洛酥。
这姑娘是谁?
怎么能这么泼辣,她还从未见人敢当面给冯志难堪。
裴洛酥根本没给别人反应的时间,上去拽住冯志的领子就要动手。
她从小跟着朴灿烈嚣张惯了,能动手绝对不多说一句废话,对付冯志这种烂到根里的人,连骂都是给他面子。
冯志:你是谁啊,疯了吧!
冯志狼狈的后退几步,挣开裴洛酥的手。
衬衫被抓的皱皱巴巴,眼镜也松松垮垮的挂在鼻梁上,他额头上的青筋蹦了蹦,脖子都涨大了一圈。
边伯贤一把抱住裴洛酥的腰,低声安抚道。
边伯贤:好了好了
边伯贤:别冲动
他相信,以冯志的无耻程度,大概会因为这点争执而报警。
到时候不管调节的怎么样,多少会对裴洛酥有影响。
她毕竟是公众人物。
裴洛酥气的快要炸了,连边伯贤的怀抱都没使她分散注意力。
她指着冯志的鼻子,咬牙切齿道。
裴洛酥:老东西!
裴洛酥:谁给你的脸!
冯志脸色难看极了,他开始无差别的宣泄自己的情绪,冲呆立的许柚吼道。
冯志:这就是你们T大学生的素质?像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他推了推眼镜,圆润的肚子一起一伏,脸上已经松弛的赘肉微微抖动。
许柚总算回过神来,伸手挡住裴洛酥。
许柚:你.....
冷静一下。
她刚说出一个字,手臂上的挎包被裴洛酥一把扯了过去。
许柚觉得手腕一轻,还没来得及叫个不,就见颇有分量的皮包朝着冯志飞去,不偏不倚,正砸中他的脑袋。
包里乱七八糟的化妆品散了出来,粉饼碎了冯志一头,他像只滑稽的小丑一般,满头满脸都是散粉。
冯志不怕讲道理,作为专家,他这辈子最精通的事就是讲道理,没理也能变成有理,他还美其名曰博弈论。
但对裴洛酥这种人,他完全无可奈何。
因为对方压根不想跟他讲道理,只是恨不得把手里能抓到的一切东西都砸过来。
果然,裴洛酥没什么东西扔了,但气还没消,她胡乱在身上一摸,从兜里拽出刚买不久的水果手机,眼睛都没眨一下,脱手就甩了出来,就好像她扔的是块满大街都找得到的板砖。
冯志吓了一跳,抱着脑袋一低头,手机擦着他头顶飞过去,正砸在阶梯教室的黑板上。
“嘭”的一声,手机滚落在地上,屏幕都摔了出来,彻底没有挽救的可能了。
可想而知,那种力道要是砸在他脑门上,差不多能砸晕。
冯志可算知道了,这位不是开玩笑吓唬他,是真想砸死他,再等一会儿,估计椅子都搬起来了。
眼看情形不对,趁着边伯贤还控制着她,冯志拍了拍头上的粉,绕了一个大弯快步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怒气冲冲道。
冯志:好好好,不管你是谁的学生,等着被开除吧!
裴洛酥:开你脑壳!
裴洛酥还想追出去打,边伯贤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不是温温柔柔的公主抱,而是强制性的,把她严严实实的箍在怀里。
他大跨步朝教室后台走,艰难转过头对许柚说。
边伯贤:实在抱歉,坏了什么东西我赔给你。
裴洛酥还想挣扎。
裴洛酥:你放开我,我跟老东西拼了!
边伯贤不管不顾,一脚踢开后台的门,把裴洛酥抱了进去。
大门晃了晃,慢悠悠的弹了回去。
许柚怔怔的望着关闭的后台门,张了张嘴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事情瞬息万变,那小姑娘像炮仗似的,噼里啪啦一通折腾,把老师赶跑了,甚至还让师兄情绪失控。
她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师兄。
哪怕是焦急生气的,却也比平时那个温文尔雅,平淡如水的边教授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姑娘,一定对师兄很重要,师兄对她来说,肯定也非比寻常。
这就是师兄不愿意透露的秘密么
许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包,里面的东西飞的到处都是,但她一点也不心疼。
她突然特别羡慕这个姑娘的勇气。
那种不管不顾的,直截了当的自我表达,她已经失去很久了。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她蹲下身,捡起一边的纸巾,仔仔细细的把弄脏的地面收拾干净,就像努力抹去那些她做错的事。
裴洛酥被带进狭小的后台,站在一堆拖布扫帚之间。
她像只炸了毛的猫,方才挣扎着,在边伯贤的小臂上都留下两道抓痕。
边伯贤手撑着墙,轻轻喘息。
裴洛酥再轻,也是一个成年的大活人,还是一个像翻腾的鲤鱼一样挣扎的大活人。
边伯贤的额头渗出细汗,好不容易才把她拖进后台。
边伯贤:冷静了么?
他轻声问。
距离太近,裴洛酥能感受到他急促的气息,边伯贤是真的急了。
她的目光移到边伯贤搭在她耳侧的手臂上。
白皙的皮肤覆着两道格外显眼的红痕,由浅变深,逐渐肿胀了起来。
她抓的毫不留情,方才在外面,她真的恨不得跟冯志拼了。
上完卫生间回来,她偶然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冯志的每一个字,都像强力催化剂,激的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那么在意的人,连打扰都不舍得的人,竟然被人这么残忍的欺骗。
不仅欺骗,还要在他隐痛多年的伤口上撒盐。
那时候,她真的能感受到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但现在只剩她和边伯贤两个人了,狭小的空间里,让两个人的存在感异常突出。
她逐渐冷静下来了。
裴洛酥伸出手指,慢慢抬起来,轻轻碰了碰边伯贤手臂上的抓痕。
裴洛酥:对不起,疼么?
大概是疼的,险些划破了皮肤。
边伯贤却摇摇头。
裴洛酥的眼圈红了,漂亮的桃花眼垂下来,睫毛轻轻颤抖。
极致的宣泄之后,是无穷无尽的委屈。
替边伯贤委屈,也替自己委屈。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心情,只是觉得心中愈加恸痛,眼前一片模糊。
边伯贤:你何苦呢
边伯贤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指抬到半空中,停顿片刻,这才覆在她的眼底,替她擦去眼泪。
裴洛酥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勉强稳住心神,磕磕绊绊道。
裴洛酥: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抢回来?
怎么能甘心。
付诸了三年的心血,消耗在实验室里的时间和青春,为什么能甘心呢!
边伯贤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他一直不愿提这件事,以前不愿跟父母提,后来不愿跟朋友提。
他宁可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也不想把自己禁锢在自怨自艾里面,止步不前。
但是裴洛酥问了,他愿意解释。
不然她会难过。
边伯贤:我抢了
边伯贤:没有成功
边伯贤攥了攥拳,用指甲在拇指掌心狠狠划了一下,然后继续道。
边伯贤:冯志的论文早于我的,他又是实验挂名的指导教师,我拿出的证据不足以证明我是先于他发现的。
裴洛酥摇了摇头,咬着下唇悲愤道。
裴洛酥:不可能找不出一点破绽
边伯贤眨了眨眼,像是在回忆,片刻后,他平静道。
边伯贤:是有,我申诉后,学校派了调查组,但是参与实验的成员,没人愿意为我作证。
他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冷静的几乎不似凡人。
裴洛酥心痛的快要窒息了。
后来的一切,她差不多都能猜到。
所以边伯贤去高中教书,不是因为修过教育双学位,是他对科研失去了希望,对并肩作战的同门失去了希望。
他那个时候,该有多痛苦。
裴洛酥抬起泛着血丝的眼睛,眼尾深深折起来,她一字一顿,语气狠戾道。
裴洛酥:我要所有对不起你的人
裴洛酥:都付出代价
她这次没掉泪,瞳孔轻微缩紧,只装得下边伯贤一个人。
边伯贤盯着她看,很认真的,用一种裴洛酥从未见过,也很难理解的复杂眼光。
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那是个不带有任何qingse含义的吻,在这个瞬间,他特别想亲亲她,所以他做了。
裴洛酥从莫大的悲愤中解脱出来,继而大脑一片空白。
她第一次碰边伯贤的唇,已经是六年前了,她都快忘了那是什么滋味。
现在边伯贤在小隔间里面,主动吻了她,像做梦一样。
她的睫毛甚至能刮搔到边伯贤的脸,他们离得太近了,亲密的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仅仅几秒的时间,像一生那么长久。
边伯贤缓缓松开对裴洛酥的桎梏,也慢慢从她唇上离开,但他没有离开的太远,而是贴着她的额头,垂下眼喃喃道。
边伯贤: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边伯贤:把刚刚的话收回去
裴洛酥脖子上的脉搏快速的跳动,她咽了咽口水,喃喃道。
裴洛酥:边伯贤,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她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仿佛说出这些话用了很大的力气。
边伯贤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停留在鬓角,他轻声道
边伯贤:以前你还小,我给你不用负责,随时抽身离开的机会,现在没有了。
他说罢,闭上眼,再次堵住裴洛酥的唇,轻柔的,无比珍惜的,给她迟到了六年的回应。
原来有一种爱情,是废墟里盛开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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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汐YH:对不起发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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