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舞会（2）

芬格尔头高高扬起，环顾四周，带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桀骜之气。

“哈，原来如此！”芬格尔把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大气地笑了声，一手拉住路明非，一手拍拍路明非的肩膀，“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跳舞了，我曾经可是年级的猫王！”

“谁管你！你曾经可能是个猫王但不代表今天会有女孩想和你这个猥琐的前辈一起跳舞好么？”路明非发现只凭力气自己竟然还挣不开芬格尔的手，“他们都成双成对难不成你还想和我跳啊？”

“怎么可能？”芬格尔对路明非竖起大拇指，如兄长一般鼓励着这个一副逃跑嘴脸的学弟，“兄弟我和你说，凯撒摆这个宴会摆明了就是想用排场给你这个学校唯一的‘s’级一个下马威，你这时候认怂是否有些太丢脸了？还有我告诉你社交舞可是没有固定舞伴的，慌什么？”

“管他什么上马威下马威，我跟你说咱们再不撤就真的要完蛋了！”

侍者呆呆地看着这两个家伙。

“看我干什么？我是不懂社交规则的人么？我等在这里是要跳舞的！”芬格尔瞪了侍者一眼，正了正领结，打了个漂亮的响指。

他开始打量着楼梯上的淑女们。

被他扫到的女孩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哦”的一声扭过头去，其感觉大概是看到了一坨牛粪后的自然反应。

二楼一侧的深红色幕布拉开，一支小型乐队正在试音。路明非在乐队里看到了零的身影。

为首的指挥正准备挥舞指挥棒，扭头看到了站在舞池中央的芬格尔和被他拎着跑不开的路明非，一时间有些踌躇。得不到命令的乐队成员们只能一再地重复那一小段序曲。

“是探戈！正是我的强项啊！”芬格尔灰色的瞳孔里透着毅然决然的气息，拍拍路明非的肩，“好了别一副死了爹妈一样的表情了，拿出你的志气来！咱们现在已经是破釜沉舟，没有退路了！”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刚才没飞起来一脚给你的脑袋清醒清醒……”路明非叹气。

音乐开始，舞裙旋转。两人的退路被楼梯上互相簇拥着下来的男孩女孩们截断了。

“靠！至少我要跳男步！”路明非立马往男生的圈子里钻。

“跳你妹！等你长得比我高的时候再说。”高大的芬格尔把路明非拉了回来。

两只黄鼠狼在巨大的外压之下，只能拥抱在一起……

乐声悠扬，蕾丝边的白色礼服裙随着女生们的旋转，如同巨大的白花盛开……唯一不协调的是在白色花丛中的某个位置，一抹醒目的黑色也在跟着她们，缓缓绽放……

“难以置信。”芬格尔说。

“你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难以置信啊？拜托我们已经把能丢的脸都丢光了。”

“不我不是说这个。”芬格尔打量着路明非，目光诧异，“兄弟你女步跳得不错，以前是有练过么？”

路明非一个踉跄，差点栽个跟头。都这种时候芬格尔竟然还有心思评价他的舞姿……

“好了好了，亲爱的学弟，打起精神来！”芬格尔神采奕奕，“注意听！马上就到下一个音节了！这就是我们改变命运的时刻。”

“不……我觉得没必要去交换舞伴了……”路明非无奈地摇摇头。

优雅的笑声此起彼伏，像是瘟疫一般向着四周传开。

芬格尔有些急了，“兄弟，要振作！咱们有的是机会！快拿出你‘s’级的魄力来！”

“不，能跳完一整段的女步也是一种很难得的体验。”路明非说。

芬格尔一愣。这家伙是跳女步跳出感觉来了么。

这时他看到混在女生里翩翩起舞的路明非的眼睛似乎失去了焦点。

……

突兀的响指声传进路明非的耳朵里。

而后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音乐没来由地停下了，四周优雅的男孩女孩们在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男孩们牵着女孩们的手，女孩们左脚往外在划一个圆圈。

有人将他们周围的时间静止了。

“你也想跳舞么？”路明非看向二楼高台，“可惜现在这里没有多出来的舞伴了。”

一身黑色礼服的路鸣泽坐在二楼高台的外侧，双腿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没有啊。我现在是在做顾客专访！”路鸣泽微笑着，“哥哥你看我们不是马上要做一桩大生意了么？我就想先来看看哥哥你的精神状态如何。”

“现在看到了么？有何感想？”路明非挺直身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哈哈哈——哥哥你是傻了么……”路鸣泽捂着肚子笑，身子一颤一颤的，让人不禁担心下一秒他就会从二楼掉下来。

而下一瞬间，路鸣泽的笑容陡然消失，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冷漠，“……还是说，哥哥你的心放下来了？”

路明非一愣。

因为他的关系，叶胜和亚纪没有死去。老唐，夏弥，也都有了不用死去的办法……还有生活在那樱花飞舞的国度的人们，也许都能有着他们所期待着的未来……还有将来会遇到的，那如同樱花一般温润的女孩……

他们现在都未死去。将来也不会。

因为有现在的自己在。

只有自己知道，能做到，像上帝一样的去改变这个世界。

那么还能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呢？

“没有烦心事咯。每天一觉天亮，吃嘛嘛香。”路明非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样么……”路鸣泽苦笑着站起来，一纵就从二楼跳了下来，在地上站好。

即便是内心知道以这样的高度下，路鸣泽不可能会受伤，路明非还是被惊出了冷汗。

“好啦好啦，让舞会继续好么？”路明非说。

路鸣泽肩膀垂了下来，耸拉着脑袋，脚步沉重地向着安珀馆的大门走去。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路明非目送着他离开，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但他也没说什么。

小小的身影走了出去。门被关上的一瞬间，音乐声和男孩女孩们的舞步一并继续，路明非也缩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恭喜你，成为第一个和我完成整支舞蹈的……男舞伴。”芬格尔呼出口气，一副终于解脱了的表情。

音乐声渐渐低落，男女舞伴相对弯腰，行典雅的宫廷礼。

“撤。”芬格尔下令。

乐队在这个时候突然精神振作，没有中断，而是开始了新的序曲。

音乐没停，舞蹈就还没结束。

在芬格尔一副死了爹妈一样的表情下，周围的男孩女孩们配合默契，重新拉起了手。

新一曲探戈。

“我现在想杀了乐队指挥全家……”芬格尔再次抱住路明非，仰天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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