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向着西斜的夕阳,铁轨接缝处有节奏的撞击声在她的耳边萦绕着,如同是枕边的闹钟在默默地提示着时间的缓慢流逝,每一次重复的声响都似乎在告诉她,离家乡又远了一些。
列车在广袤的平原上不知疲倦地疾驰而过,车窗外农田里的稻叶与河边的芦苇飞快地向后掠过,远处烟雾缭绕的群山也在慢悠悠地渐行远去。
开往北方小城镇的这一列电车里,乘客寥寥无几。车厢中段的皮革座位上,身着女仆装的黑色长发少女俯身趴在窗边的桌子上,静静地小憩着,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考试的学生一样终于可以安心而甜美地睡上一觉了。她的呼吸平缓而放松,白嫩的侧脸在残阳余辉的映照下略显绯红,然而眼角的小泪珠却在阳光与电线杆阴影的交互掩映下不时地闪耀着。
也许是长时间的睡姿变得有些僵硬了,少女微微耸了耸肩,披在娇小脊背上的宽大的黑色皮衣缓缓地滑落到座位上。
守候在一旁那位戴着墨镜的身材高大的男子,此刻留意到了这一切,于是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将自己的那件皮衣悄无声息地拾起,再次轻柔地向少女的背上盖去。尽管他已经努力尝试着让自己的举动变得万分细腻与柔和,可惜那健硕而粗壮的胳膊在这一瞬间所摆出的温柔小动作还是惊醒了潜睡的黑长直少女。
「啊……不要!不要碰我!啊……呜……」少女猛然间睁大双眼,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她条件反射般地裹紧了身上的衣物,惶恐地向窗边座椅的一角蜷缩过去,一边嘟囔着一边瑟瑟发抖,可怜楚楚的眼神不安地四处扫视着,一副担惊受怕的狼狈模样,似乎还迷失在噩梦的恐惧中一样。
「喂!怎么了呀!?」听到动静后即刻从不远处的车厢连接处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的另一位黑衣男子不安地叫嚷道,即刻摆出了一脸戒备与警惕的紧张神色。
戴着墨镜的男子呆坐在另一侧的座位上,只是略显无奈与尴尬地抓挠了几下脑袋,一言不发,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冒失的小误会。
「呜……真的……对不起,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呜……呜……」黑长直少女眨了惺忪的睡眼,委屈地支吾起来。她抹了抹眼角与脸颊残留的泪痕,再次裹紧了披在身上的宽大皮衣,侧过红润的脸庞凝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风景,略显忧伤地顾自叹息道,「呜……还要多久才到站呢,好想睡在软软的床上呀……」
「差不多还得一个多小时的样子,不过请放心好了,来接应我们的人已经早就把一切安排妥当了。」站在座位外的黑衣男子看了看手表,微笑着安慰道。
话语间,一股翻腾的白烟从他的身后缓缓腾起,缭绕在狭窄的车厢中。
「啊,抱歉!实在是抱歉!我听到公主殿下的喊声就直接跑过来了!」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行为后的黑衣男子急忙赔上呆傻的憨笑连连道歉,尴尬地挥动着胳膊扇走周围的烟雾。
「咳咳……」被烟味呛咳嗽的黑长直少女也急忙用小手在鼻子前扇动着。
「啊喂!你这烟鬼……这里是禁烟车厢!别在这里污染空气!快走开啦!」墨镜男子恼火地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立刻抢走他手中的香烟,用力地掐灭掉后,然而丢在对方上衣的口袋里,骂骂咧咧地将抽烟的黑衣男子一路推搡到了车厢的尾部。
「哎,大哥轻点哦,我记住了我记住了,下次绝对把烟头先掐了!还有啊……忘了说了哦,到站后我们吃点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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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歌姬町的繁华地段,一群留着五颜六色长的头发、穿着夸张的喇叭裤的无料案内小哥正拿着宣传牌不时地向过往的路人热情地招呼着。小巷子里一家霓虹灯广告牌闪烁下的酒吧门外,一个满身酒气黑社会打扮身材健硕的金发男子,正搂着一位早已喝得烂醉如泥却穿着得如同绿茶般清新可人的妙龄少女。
身披棕色夹克、戴着金链子的男人嘴角叼着香烟,一脸轻浮地淫笑起来,兴致勃勃地沉下脑袋冲着怀中的少女脖子上贪婪地舔了一口,滑嫩的肌肤上被他留下一片湿哒哒的口水。他瞅了眼怀中不省人事的女孩子,得意地点燃了嘴角的香烟,心想着现在的这些偷偷跑出来**的JK可真好对付,随便塞给她两张大票子就能把她灌得不省人事,今天又是一个充满了丰收与**的夜晚。于是他又美滋滋地低下头在秀色可餐的猎物的胸口亲了一口,一路摇摇晃晃地向街边停靠着的一辆酷炫的红色跑车走去。
他利索地脱掉上衣,丢在了副驾驶上,露出布满纹身的粗壮胳膊,接着将怀中的少女粗暴野蛮地抱到了车后座上。正当他打算发动跑车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男子随手掏出手机,在看到了来电显示后,立刻眉头紧锁,原本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紧张与认真。
「呐,交给你一个任务,给我听好了哟!」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少女的说话声,明明是甜美悦耳的诱人嗓音,此刻却充满了令他窒息的压迫感。
「啊……是、是的!大人!」连回答的话音都显得颤抖,完全丧失了刚才那副不可一世的痞气,如同是被顶头上司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懦弱小职员一样变得恭敬起来。
金发男人在听取命令的时候不停地点头哈腰,目光也游离不定,一副慌张而谨小慎微的模样,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是!是的大人!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吧!就请您放心好了!」一边慌张地抓挠着自己的后脑,一边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仓促的结束通话后,男子终于抹了抹额头上挂着的细小汗珠,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冗长的大气,立刻变得焦躁了起来。
他急匆匆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将醉醺醺的少女从车子里向外拉。
「呜呜……你要干嘛呀……不是说好了,带我……呜哦……带我去你的海景别墅的吗?」醉酒少女吞吞吐吐地嚷着,一脸痴相,依依不舍地抱着金发男子肌肉发达的胳膊,像个魔怔的傻子一样笑个不停。
「小妹妹快出来吧,突然有点急事,今天就先不去了,来,这些先给你,拿好了!」男子不停地看着手表,早已有些不耐烦了,一边催促着一边用力将她从车子里拽了出来。随手从钱包里掏出了几张一万円的票子胡乱地赛进了少女诱人的**之间,推搡着让她赶紧离开。
「喔呜……才这么点呀……讨厌啦!一个小包包都买不起的说呢!不要不要哦,快让我进去啦!哦呜呜……还是车里舒服……啊哦呜……」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迷糊少女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赖在了跑车边,死皮赖脸地摸着车门上闪亮的喷漆,完全没有想主动离去的意思。
「喂,今天真的有急事,下次带你去玩到天亮好不好?还送你一个大包包?」
「不嘛不嘛……骗子!说话不算话!你们男人没一个好货!我现在就想去玩嘛,要么再给我一点啦……」
「啊喂!他妈的小贱货!你有完没完啊!?」
男子再也忍不住少女的纠缠,愤怒地吐掉了嘴里只烧了不到一半的香烟,伸出胳膊狠狠地掐住了少女的脖子,仅仅一只手便好不费事地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悬在半空中,一双猩红而恐怖的眼睛怒视着她。
「呃……呃……」少女拼命地蹬踏着悬空的双脚,连高跟鞋都甩掉了,想要呼救却根本叫不出声音来,眼看就快要翻白眼了。
这时男子终于悻悻地松开了手,将女孩丢在了路边脏兮兮的烟蒂桶旁,可怜的少女恢复了喘气,立刻趴在地上又是咳嗽又是呕吐,没多久就靠着烟蒂桶昏了过去。
金发男子啜了口唾沫,然后左右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骨头声响。
他再次点起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后,依靠在车门边畅快地吐了几口烟圈,接着快步走向车子的后备箱,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长条形的黑箱子,重重地放在了副驾驶座上。
随后他又利索地从车里的抽屉里拿出一副招摇的墨镜戴上,启动了车子,跑车的高转速引擎即刻轰鸣起来。
数秒的加速之后,车尾灯的轨迹便化成了两条模糊的红线,消失在街的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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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瓜牛市火车站的地下停车场里,一位穿着印有卡通图案运动衫的男子正坐在一辆黑色的SUV里,座椅向后仰着,两腿也悠闲地搭在仪表盘之上,车里的环绕音响也正在播放着轻快的音乐。他一边美滋滋地抽着烟,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成人杂志,不时地低下头瞅了瞅手机上的时间,又顺手拿过丢在副驾驶上的一张列车时刻表瞄了几眼,不由得小声嘟囔起来,「哦,快到了呢……」
没过多久,一辆红色的跑车驶入停车场,带着洪亮的引擎转动声与刹车时轮胎尖锐的摩擦声,停靠在不远处的空位上。
SUV里的男子并没有在意,只是不屑地笑了两声,自言自语地嘲弄了一句,抱怨着噪音与素质之类的。
红色跑车的门向上缓缓地打开,穿着棕色皮衣的驾驶员不慌不忙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嘿,这位先生,能不能借个火?」皮衣男子一手叼着一根高档香烟,站在SUV的门前向司机挥了挥手,友好地笑了笑。
「呀,这车不错哦……」穿着运动衫的男子侧过身子,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他推开了车门,指着对方的红色跑车嬉笑着乐道,「开到市中心来难道没被堵住么?」
「呵,别提了……可堵了我好一阵子呢……」皮衣男子乐呵呵地苦笑起来,说着便弯下身来,凑到他跟前,伸出手来护着香烟,将烟头送向打火机喷出的火焰上。
「是呢,所以我也不太喜欢开车来市中心……」SUV里的男子望见跑车的驾驶座边放着一大束花,好奇地问道,「是来接女人的么?」
「算是吧……不过……」警觉地打住了话语。
「不过……怎么了呢?」他的指尖用力地捏住了烟嘴,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对劲的气息。
香烟已经被点着,皮衣男子开始惬意地在车门外吞云吐雾,不过他却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只是沉着脑袋一个劲地死盯着对方的衣服看。
车里的男人也一直沉默不语,上下打量着对方。
「哈,你这衣服不错呀!」皮衣男子猛然间歪着头笑了起来。
望着对方诡异的笑容,SUV里的男子渐渐地察觉到了许些异样,他立刻露出了戒备的神色,另一只手将打火机丢到了一旁,渐渐地摸向座椅下方。
两人对视了片刻,几乎是同时,他们注意到对方的双眼在黑暗中一瞬间变得猩红夺目。
SUV里的男子以最快地速度从座位下掏出了手枪,可是却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被外面的皮衣男子牢牢地摁住了手枪套筒。
无法开枪的他即刻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瞬间变化出的利爪狠狠地扣入了对方的皮肉里,车门外的皮衣男子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鬼爪电光火石般地伸了进来。
然而皮衣男子并没有选择掐住脖子,而是意想不到地向对手的颈动脉处刺入了锐器——他的一根手指。
那并不是真正的手指,而是一根寒光闪闪的尖锐的银质利爪,早已经取代了皮衣男子手掌上无名指的位置,与他的肉体融为一体。
穿着运动衫的男子受伤后本能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开了车门,强劲的力道将站在车外的皮衣男子连带着SUV的车门一起被踹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他自己的红色跑车上,将车门撞出了一块深深的凹陷。抓住机会里的他急忙抓起手枪,扣动扳机,连开三枪,皮衣男子的胸口炸出了三个血窟窿,应声倒地,嘴角也喷涌出了鲜血。
SUV里的男子想要继续射击,然而他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指尖慢慢地失去了知觉,整个身子如同被千万只白蚁啃食一般的痛苦,他很快便佝偻扭曲起来,脖子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周围一圈开始渐渐发黑,黑色的毒素像植物旺盛的根系一样沿着血管向身体各处蔓延开来。
一边口吐黑血,一边挣扎着将颤抖的手指伸向副驾驶座的手机。
然而呼出键并没有来得及被摁下去,他的胸口就被留下了一个贯穿的血窟窿。
透过血肉模糊的窟窿可以看到背后的皮衣男子正站在他的跑车前,一手拿着那一束艳丽的鲜花,另一只手里的手枪枪口还在冒着烟。
他狼狈地咳嗽了几声后,吐了几口鲜血,摸了摸脖子上的几道深深的血痕与胸口的窟窿,用力的捏紧了拳头攥着劲,猩红的嘴里露出了恐怖的獠牙。没一会儿,钻进他身体里的子弹就从伤口里被硬生生地挤了出来,血肉模糊的枪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了毫发无损的肌肤。
皮衣男子将手枪赛回花束里,轻轻地放在车上,捡起掉在地上的SUV那歪歪扭扭的车门,将它用力地摁回原来的位置,狠狠地跺了一脚。
他拾起了地上的没有熄灭的烟头,借着余烬又重新给自己点了根烟,再次叼在嘴里,掸了掸皮衣上的灰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墨镜,潇洒地戴上后转身向洗手间快步走去。
SUV里燃起了一团火焰,被摁回去的车门又再次哐当一声掉了下来,座位上只剩下破败不堪的印有卡通图案的衣裤,以及一捧温热的灰烬,很快便被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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