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裴伊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恢复玄气不会被发现吗?”

老头先是给了肯定的回答：“不会。”要继续解释的时候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似乎是刚才的兴奋耗费了他太多精力，他的语气愈发虚弱：“小家伙，先找个地方，咳咳，把我放下来吧。”

“在这里？”裴伊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好在月光仍然给了她一定的视野。裴伊很快发现了一个目的地，那是猎户们狩猎时歇脚和暂时存放猎物的地方，周围还有布置好的陷阱，在树林中要相对安全一些。

小心翼翼的绕过陷阱，将老头放在一堆铺好的干草上，裴伊看向老头：“你快要死了？”

“对啊。”老头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平常的小事，虽然喘息有些无力，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不过看起来并不像马上会挂掉：“你身上本身有玄气，再增加，别人也看不出来。”

裴伊安下心来，又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死？我怕他们追上来啊。”

老头有些习惯她这些毫无顾忌的话了，甚至咧了咧嘴。

“最后一件事，可以的话，你要告诉别人，是我帮你固源，留下来的玄力。”

“好。”裴伊先是点头，然后疑惑：“可是你不是才筑基巅峰吗？”

“等我自爆之后，不会有修为的痕迹。”

裴伊皱了皱眉头：“只有自爆这一种方法吗？听起来总觉得很恐怖。”

老头点了点头：“我想见她，这是唯一可能的机会。”他说着又颤颤巍巍抬起手的要从怀里掏出来什么东西。

“我帮你？”裴伊问道。

“好。”老头的手不再挣扎，任由裴伊从他怀里取出来一个小袋子。

裴伊打开看了一下，是一个黑不溜秋的珠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就是你要送给你媳妇儿的礼物？”裴伊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还没说你媳妇儿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才能把东西送给她。”

“她叫杨婉君，在青玄宗。等会，如果她过来，你一定要把礼物送给她。如果她没有来，你要让执法堂的弟子，带你回宗门。你身上有仙根，也有玄气，他们会应允。”老头又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戒指，你取下来。”

裴伊这才注意到，老头左手上还戴着一枚戒指，被暗红色的血痂覆盖，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她将戒指取下，看向老头：“这难道是储物戒指？”

“须弥戒，我死后，它就无主了。”

“居然真的有储物戒指！”裴伊兴奋的试图将戒指戴在手上，却发现这尺寸相对于她的小手来说有些太大了，不过她仍然兴致十足的把玩着：“这戒指怎么用的？”

“等你修炼了，自然就能用，东西，全在里面。”

裴伊反应过来：“恢复玄气的方法也在这里？”

老头点了点头，又说道：“离远一点，藏起来吧，我，时间不多了。”

裴伊心头的兴奋一下子没了，她又仔细看了看老头，老头的神色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点期冀，丝毫不像是将要去赴死的人。

她跪到老头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的遭遇对她来说，无异于给了她第二次，不对，第三次生命，她没有办法不感激。

老头笑着收下了，然后示意她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裴伊对周围的环境很熟悉，她并没有跑多远，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隐蔽又视野开阔的地方趴了下来，用泥土和枯枝树叶做好伪装，只露出一双眼睛。

老头看着她躲藏好。他似乎真的等不及了，几乎是趴下来的瞬间，裴伊就感觉有一股明明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但又让她立刻浑身一个激灵的气息传来。与此同时，树林也不断传来鸟雀升空的鸣叫，以及野兽恐惧的嘶吼。

老头身上的衣服很快被这股气息撕成一缕一缕的布条，银白长发根根竖起。裴伊视力很好，在她的距离下能清楚的看到老头身上暴起的青筋，几乎要突破皮肉的限制，老头脸色的神色也不再平静，他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面容扭曲。

裴伊的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裴伊没见过别人自爆，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自爆都是这要持续这么长时间。她看着老头一点点的变得膨胀，从筋络，到血液，到皮肉，到最后整个人都被膨胀成了一个红色的大球。可是还没有结束，老头不想就这么结束。

老头恐怕没机会见到他想见的人了。裴伊替他感到遗憾。她看到老头右边不远处的树上有两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追杀他的人似乎先一步到了。他们显然有些惧怕老头自爆的威力，不敢靠近。

老头仍然在撑着，裴伊看到老头膨胀的皮肉像水一样在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迫不及待的要出来。

很突然的，裴伊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猛地消失了，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大手，大手在慢慢的合拢，老头膨胀的身体也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样，慢慢的缩小，再缩小。

直到最后，血红的球又变成了老头原来的样子，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老头血肉模糊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张嘴要说什么，可是他并没能发出声音。

随后，似乎一直支撑他的力量突然间被抽去了一般，砰的一声，没有膨胀，没有挣扎，老头瞬间变成了一团血肉，仍然被禁锢在原地。

空气仍是死一般宁静。青色的身影静立良久，又平静的转过身来，裴伊这时才看清她的模样，是一位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妇人。

虽然老头刚去世就这么说不太好，但裴伊的第一反应确实是觉得老头何德何能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她淡淡的朝这边望了一眼，裴伊立刻觉得自己拙劣的掩饰技巧在她面前形同虚设。

妇人却没有理会她，只是袖摆轻轻一拂，树上的两个黑衣人立刻便跌了下来，两人丝毫没有逃跑的想法，连滚带爬的跪到了妇人面前，一个劲的讨扰。

“前辈，此人是我天魔门叛徒，晚辈只是奉命前来捉拿，绝对没有在青玄宗境内动手的想法，请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前辈……”

青衣妇人没有去听他们的讨饶，只问了一句：“是你们，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

“……”

“……前辈，晚辈也只是奉命行事，而且……”

后半句话没机会说了，裴伊只看到青光一闪，两个黑衣人赫然变成了和老头一样的血团。

看到青衣妇人的眼神再次望过来，裴伊只觉得自己牙齿都在打颤，哪里还记得伪装，结结巴巴的道：“仙仙仙仙人，我我我只是……”

“你是他的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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