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命运的长枪

现在是夜间八点，在高速公路的尽头，一排GBC180型号军用卡车并列的停在公路上，每辆卡车都经过专业的军事改装，车身的重要部位被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纤维混合特殊材料合成的防护板保护着，同时具备防弹、防潮、抗热等特质，并且在车头顶上架设着世界闻名的M249班用自动机枪。

“一号哨位没有发现异常！”

“二号哨位没有发现异常！”

“三号哨位没有发现异常！”

临时用帐篷搭建的指挥部内无线电台在接受通讯，康纳上将背着双手站在营帐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食指和中指夹着的雪茄快被地面溅起来的雨水浇灭了他也没有发觉。

康纳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满是老茧的手在微微颤抖，恐惧和兴奋夹杂着的情绪扰乱他的内心，他深深叹了声气。他看见在大雨下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朝自己快步走来，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松开背在身后的手，对方却先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抓起大衣的两边衣领。

“老家伙，为什么你还能一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在这里看雨，你生锈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女人粗暴的大声骂咧，嗓子大的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康纳看着她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如果她在二十年前没有死在战场上或许现在也生的这般漂亮。触及到了伤心事，他抬起夹着雪茄的手。

‘啪’的一声，他的雪茄被打掉了，掉在泥泞的地面，嗤嗤的声音响起，雪茄被雨水浇灭了。

康纳表情有些难看的说：“诺娃教授，这是我最后一根雪茄，或许你口袋有其他牌子的雪茄，但是我只喜欢我现在抽的这个牌子。”

诺娃脸上青筋暴起，她抓着对方衣领的手越发用力，可以看见领子都变形，她强忍下打人的冲动：“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作，按计划已经超时了半个小时，你们每迟一秒，我的学生就离死亡更进一步。”

康纳语气平静的说：“不只是你的学生，在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赵溪渃是优秀的学生，但不意味着为了保护她我们可以接受任何牺牲，战争是残酷的，希望教授可以理解。”

“我理解个屁！”诺娃终于爆发了：“赵溪渃是学院唯一可能在卢恩符文上的造诣超过我的学生，如果学院失去了她，将失去人类对付神族最有效的武器！”

“但是她写了遗书，现在这封遗书就在我的口袋里，需要我给你看吗？”康纳的表情突然严肃：“我是指挥官，必须对每个部下的生命负责！”

“……”诺娃沉默了。

“诺娃教授，这是战争，而我是军人，我能做到的是拼尽全力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康纳说完深深吐了口气，他看到大雨下有一个学生正在疾步跑向前线。

诺娃松开了康纳的衣领，她任倾盆大雨冲刷着她的身体，雨水将她的衣服打湿，淋湿的衣物贴紧她的皮肤，露出曼妙的身材曲线。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木质的雪茄盒递给康纳，说：“祝你早日患上肺癌。”

“借教授吉言，或许那时我这把老骨头就可以得到休息了，自从我十五岁踏上战场，我已经五十多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康纳接过雪茄盒放进自己的外衣口袋里。

诺娃烦躁了扯了一下她的秀发，然后转身离开，在离开之前她语气平静的朝康纳说了一句：“希望你珍视的人死在你面前的时候还能露出这幅混账脸，上个世纪的老混蛋！”

康纳摇了摇头，他心说自己这一辈都是在注视着所有珍视的人离开世间，现在自己孑然一身，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珍惜了。

他继续看着营帐外的雨，慢悠悠的从雪茄盒里拿出一根雪茄，烟星点燃了寂静的夜，似乎雨更大了。

一直下个不停。

2.

青铜门出现在姜小白的面前，漫天的大雨在触及青铜门的瞬间就被蒸发成白雾，弥漫在青铜门周围的白雾似乎在构成一副怪异的图画，像是一张扭曲的脸，看起来很痛苦，却始终不肯松开紧咬的牙齿。

青铜门正在缓缓打开，从缝隙里一股充满威严和恐怖的气息疯狂的涌出来，一时间天地变色，雨水化作烈焰在灼烧着空气，地面溅起的水花变得粘稠无比，停在半空中凝固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雕塑，时间流动的极其缓慢，他能够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心里默念几秒过去心脏才会跳动一下。

突然，四面八方的高速路灯像舞台的聚光灯照在青铜门直到少年之间的路，除了这数十米的距离外一切都变得昏暗无比，许多黑影在灯光下快速移动，就像一只只飞蛾在光亮中交替飞舞。

姜小白感到呼吸都变得灼热无比，他现在无法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铜门缓缓打开却没办法逃跑。大脑在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跑出来。

“别过来，别过来啊！”他在心里呐喊。

姜小白看到了一个个被隐藏在黑影里的人正在从四面八方包围自己，极大的恐惧占据了姜小白的内心，心脏的跳动突然在这个时候恢复过来，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另一个心脏的跳动声，两个心脏跳动的节奏和幅度一模一样。

只见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从青铜门里缓缓走了出来，姜小白看不到它的脸，但是它却在盯着姜小白。

咯噔一声，像是时针转动的声音，姜小白突然感到胸口被什么重物撞击，噗通一下他的身体突然倒飞出去撞在了防护栏上，重重的砸击把防护栏给撞的断了一截，在防护栏的后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姜小白吐出了一口血，他感觉骨头都已经碎掉了，极大的痛苦刺激着姜小白的神经，他感觉到意识都要昏迷了。

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将视线移到躺在地上的赵溪渃，它突然抬起一只手，手掌上一团黑影在凝聚着，慢慢地变成了一柄弯曲的长枪，灯光在这个时候打在带着青铜面具的脸上，面具下一双金色的瞳孔发出了照亮黑暗的光芒。

“咳咳！”姜小白又吐出了一口血，他看着青铜门前的人影，他感觉强烈的不安感，这时身体突然活了过去，他勉强的抓着防护栏身体颤抖的爬了起来。

他看到成群的黑影聚集在青铜门的前面，每一个黑影都缓缓睁开了金色的眼睛，释放出强烈的威压。

“永别了。”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缓缓的说了这句话，声音有些悲伤，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像孩子一样无助。

它身体微微后倾，手臂猛的挥动朝赵溪渃掷出了手中的长枪，像一道划出夜空的流星，速度快到让人捕捉不到残影。

长枪如同昭示着少女的命运，一条银色的线连着枪头和少女的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只要洞穿心脏就绝无活路。

姜小白看见了这条线，脑中突然浮现少女被长枪洞穿胸口的画面，他忽然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似的跑上去，他想要抓住这柄长枪，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冲上去，只是内心的本能让他像个疯子一样冲上去。

噗嗤——

长枪如约而至的洞穿了胸口，枪身整个穿过了胸膛，只是洞穿的并没有少女的心脏，而是姜小白的心脏。

血液如同喷泉一样喷涌而出，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姜小白跪在了地上，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枪身。他做到了，只是没有抓紧，但是结果却被他改变了。

死亡的气息萦绕着全身，他感觉体温正在快速的变得冰冷，意识也在迅速的消失，姜小白在倒下的那刹那，他看到了戴着青铜面具的人转身回到里面，青铜门正在缓缓关上，一切都在他的眼中逐渐变得模糊。

我就要死了。

姜小白到最后始终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冲上来，但是当他的冰冷的手触碰到少女温热的手掌时，他似乎想明白了。

就像那天，他看到老板娘的逗逗空间发出一张照片，她抬起手，手上拿着一个体温计，上面的数字显示体温超过了38度。那天他急了眼大半夜跑到药店买一盒退烧药，正要跑去老板娘家里送药上门的时候她的动态又更新了。

她的床边坐着一个男人，男人在细心的照顾她。姜小白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人家正在发高烧还有功夫发空间动态一定没什么大碍。

可是那个时候姜小白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他只知道那时如果自己没有去买退烧药才是个傻子。

就像现在他替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挡枪，后不后悔姜小白懒得去想，但如果赵溪渃死在了他的眼前，他敢肯定自己会后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漫天的大雨还在下，姜小白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雨水无情的滴落在他的伤口上，从衣服上滴下来的水珠在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人在这场大雨下出现过，也没有人在这里死去。

“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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