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指令

“还在想是什么意思？”

爱濑不解的问道。

“要回答妳没问题，不过嘛...”

安提斯蒂比出了二的手势在爱濑面前笔画着。

“这已经算是第二个问题了，交换条件是，我要今天早上跟妳接触过的那个病枢的情报。”

（茵芙，为什么？）

爱濑对安提斯蒂的要求感到十分不解。

因为她跟茵芙今天完全就是第一次见面，根本就不了解对方。

之所以跟茵芙表现的如此亲近，那也不过是因为一些私人因素和对某种状态的渴求罢了。

只可惜最后没能成功，茵芙就先行离去了。

总而言之，除了相貌和破坏力之外，爱濑自认并未拥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偏偏早上那件事也就自己一个人知道而已，她们公寓可不是那种架设满监视器的类型，所以事发经过也不可能被录下，就连雪绘那边也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就因为各种杂事先行离开了。

（ 看来得靠自己判断了呢。）

这下就没办法请基山帮自己做决定了，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管道将早上的事情转达给基山知道。

虽然也真的没什么重要的情报就是了。

“我...”

利刃割划的触感再次从后颈传来。

是一刀，代表同意！

（真的？）

虽然疑惑基山到底是以什么为根据做出这个判断的，不过爱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同意。”

———————

“你难道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雪绘疑惑的问道。

因为就连她都只能从爱濑的体检报告和口述方面推测个大概而已，基山是怎么知道事发经过的。

“不，我不知道。”

“什么！？”

“所以可能还得麻烦校医您尽快将相关情报与我这边分享。”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答应？”

这种赌博一样的行为可不是他的作风，雪绘不解的问道。

“确实现在情报的不足会产生许多不必要的变数，但从希利可的反应来看，应该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

虽然以现在同步的摄像器位置只能看到背面，但爱濑在被安提斯蒂询问时，背部肌肉的颤动和身体整体反应都被基山仔细的看在眼里。

只要从生理反应和行为就能推断出她的心里活动，不难看出爱濑对这件事并不怎么在意。

然而自己都看得出来，敌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那么这份情报对对方来说肯定仍然具有一定程度的价值，不过没关系...

“而且好像也没什么时间了呢。”

“啧，已经开始了吗。”

雪绘朝着画面上的基山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自己之前跟卡比娜所说的，用来与中央进行情报联系的电脑。

此时荧幕上正显示着她们这个城市所在的地图，而港口的位置正不断闪烁着充满警示意味的红光，这也代表着那块土地在不久之后将会成为无法再有任何生命在不佩戴保护装置的情况下生活的废土。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卡比娜急切的问道。

“直到最后一刻！”

基山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他们现在就像是非常辛苦的在与敌人下棋对弈一样，然而就算这盘棋下的再辛苦，花了他们多少心思，不久之后还是会有人走来一脚把整个棋盘踢飞，强制终结这场对弈。

虽然现在这一脚仍然是将棋盘踢向敌人，也让人类免于在对弈之中落败，但...那是在墙外！

现在敌人已经来到了墙内了，等于是跟自己紧邻而坐，那么踢飞棋盘的那只脚，总有一天也会因为敌人跟他们靠的太近而波及他们。

这场由敌人所发起的对弈，人类光是能够站在棋盘上就该谢天谢地，所以势必得趁现在这个机会尽可能的换取任何有用的情报并加以运用，好为之后直到完败前的无数场对弈多做准备，这样才能在面对连棋种都无法确认的对手进攻之时得以与之周旋，以求在棋盘真的将他们砸的体无完肤之前，力求一胜。

而画面的另一头也不是平静无波，随着进入耳中的情报越来越多，雪绘和卡比娜的脸色就越发的惨白。

“呵呵，看来这次的对弈似乎未必会因棋盘翻覆而止步呢...”

基山的嘴角微微失守的轻笑了出来。

———————

明明身处地底，但在安提斯蒂的操控下，两人所在的操控室逐渐明亮了起来，各种仪器和控制台纷纷被启动，整个空间开始回荡着器械及机具运转的杂音。

到了最后，操控室前方的墙面被完全点亮，不过映出的并非是载具外头的地下设施，而是地面上，那已经被战火毁坏殆尽的残破军港。

“看到了吗？”

安提斯蒂一手指向了海面的方向道。

在海的远端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彷佛海市蜃楼般扭曲的光景，沿着无法看清的天际线无限向左右延伸而去，直到包围了整个方舟。

没错，那就是将方舟与外界各种恶劣的存在完全隔绝分隔两地的未知立场，人们称之为'墙'的存在，可今天却...

“那道被你们称之为墙的东西，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假象而已。”

大概是看出爱濑的表情复杂，安提斯蒂反而反过来对着墙称赞道。

“任何只要是不属于这块土地的物质、物种都会受到诡异的磁场和能量的影响而不得其门而入，不过这还算好的，一旦被侦测出来，病枢更是会直接出现消灭异物。”

此时安提斯蒂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就连我，也不例外。”

“那为什么妳还能够在这里，这样根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嘛。”

如今就站在自己眼前，这让爱濑对安提斯蒂所描述的内容的真实性感到可疑。

“这当然不是没有代价的。”

安提斯蒂的身边忽然浮现出了两个半透明的无色不规则形的能量团。

“原本一枚飞弹能够搭载的三个干细胞中，只有我能够生出意识，就连刚才跟妳自我介绍的，我是仿造生物的存在这点，都是从已经被删减到东缺西漏的DNA信息中缝缝补补勉强拼凑出来的。”

安提斯蒂一脸怜惜的看着另外两个干细胞说道。

这就像是为了通过极度狭小的通道，而必须先将自己身体的骨头打碎或弄断一样。

为了保持最高的隐蔽性好避免在穿越墙的途中被察觉而遭到病枢的歼灭。

除了只能派遣最为弱小、最无力、但也最为纯净的'干细胞'进来之外，她还必须将所有来自本体的情报完全舍弃。

只有将一切维持在除了基本的成长功能外皆不具备的残破状态下，才有办法在布下了些微障眼法的情况下偷渡进来。

就像是被赤身**的丢入敌方大本营一样，一切资源都必须亲自拾取。

“所以哪怕本体在墙外谋划了多少计划，想要做什么，还有真正的目的，我全都不知道。”

而且还得自己找寻被丢进来的用意，简直不能在糟了。

“一切的资源，无论是降诞还是生长的能量，亦或是构成智慧的知识，都是我从无到有自这片土地上争取来的！”

为了成长，吸收了整个港口所有活物的生命力。

为了智慧，吸收了港口以外的所有科技产物所具备的能量及其资讯。

但这些仍然不够。

“直到现在，加上了从妳这边获取的情报，我才能逐渐将那段本体交付于我的破碎命令拼凑出来。”

安提斯蒂后方的空间出现了某种类似玻璃碎片的投影，而这些碎片则随着时间的流动像是高难度的积木一样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堆积成看不出外型的文字。

“不过就是因为身在敌营，要是等到，拼凑出完整指令才行动早就来不及了。”

敌人什么时候会打过来一点都不奇怪，要是没有任何准备，在这种敌强我弱的状态下绝对会反应不及而被歼灭。

“所以我在指令还处于破碎状态的时候就不断推测所有可能的指令，并着手安排一切能够帮助达成指令的行动，直到现在我也仍然不断的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所以我才无法回答妳的问题，因为是，现在进行式！”

安提斯蒂彷佛是在炫耀一般的指着爱濑说道。

“唉...”

可随后又像做了什么错事的小孩一样心虚的收起了手指，并叹了口气。

从今天早上的飞弹，到下午去找卡比娜时出现的动物大量逃窜，到最后MMS不合理的大量出现。

安提斯蒂的话激起了爱濑对于今天各种突发状况的回忆。

这时安提斯蒂背后的文字已经拼凑出了一部分，虽然爱濑完全清楚那绝非地球的文字。

但方舟特点之一，语言统一自动翻译！

即便是完全没看过的文字，爱濑仍然迅速的理解了文字的意思。

“只是随着指令逐渐的完整，我越是确定...”

奇怪的是，随着安提斯蒂说的越多，原本意气风发的气势却也在肉眼可见的状态下逐渐散去。

（击败...）

“我...做不到...”

就像是辜负了什么重要之人所托似的，安提斯蒂显得有些失落。

而背后的文字也已经拼凑完成了。

（...病毒）

“也许在妳们看来我的实力强到可怕，但从现在的情报来看，哪怕是茵芙恩萨这种没有出过墙外，作战经验为零的病枢，我能战胜的机率都只有...”

安提斯蒂看向了背后的指令，原先击败病毒的几个大字瞬间变化。

（胜率 10⁻⁵ %）

“这样而已。”

安提斯蒂苦笑道。

“之所以会跟妳们说这么多，大概也因为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兼最后一次与人对谈的机会吧，不过...”

“那你为什么不收手？”

既然这么低，还不如直接投降来的快。

可爱濑这么一说反而像是戳到了安提斯蒂的痛处，一脸愤恨的看向爱濑。

“就算要以卵击石，蛋壳仍然只有保护卵黄的份一样，哪怕面临的是毁灭，主人想要痛击对手，身为肌肉，就只有出力的份！”

“妳们就看着吧，对我来说，以强胜弱，是必然，但是以弱胜强，才是我的美学！！”

就在这时，安提斯蒂背后的10⁻⁵ %的字样居然开始高频率的震动起来...

不，并非那个字，而是整个载具都在剧烈的震动。

接着操控室前方的画面立刻从港口的场景被切换成了黑漆漆的地下设施，只不过并不是平视前方的状态，而是能够直视正上方设施顶部的画面。

一道炽热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烟火点亮了整个地下设施。

“那是！”

卡比娜惊呼道。

因为除了颜色之外，那就是与她们不久之前在荧幕上看到的恶运相同的景象。

地面的土壤与金属被高温熔化挥发，一道光芒从地底直达天际！

“被强化了啊...”

基山感叹的看着从处于熔融状态的大洞冲出的那台机体。

那是将所有人类至今研发出的高端武器完全搭载于机身中央，并靠灵活的八支机械臂来移动，能够于地球上任何地形下进行高速移动并具备高火力，以某种能够在沙漠中滚动的蜘蛛为外型设计的大型对敌舰战斗用载具。

那道骇人的镭射正是从机体最中央占了40%体积的巨大炮管所发出的，炮管的原型正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破坏卫星的光学武器，最讽刺人类文明的产物。

只不过被他缩小化后配上了机体成为主炮，但在设计时的威力绝对没有像现在这么夸张。

而且这台机体的足部就算能够模仿沙漠蜘蛛那般高速且灵活的在崎岖的地形滚动或跳跃，也不可能做到从深比海沟的地下设施垂直跳出的跳跃力。

“沙漠骆驼...真的是挑了一幅好骨骼啊。”

就像连结着骨骼的肌肉会更有效率一样，对方还真是为自己挑选了一个不错的载具作为凭依啊，只不过自己的心血被敌人用来对付自己感觉还真是不舒服呢。

不过没关系，这样才是最好的，要是敌人没有好好发挥的话，这场对弈就没有意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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