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新生

“诶诶诶，为什么要道歉！？”

茵芙似乎对爱濑的举动感到非常不解。

“诶？妳不是因为被迫感受了与我有关的记忆和体感才导致被敌人击中死亡的吗？”

为了避免茵芙产生什么误会，爱濑连同刚才与恐龙少女的对谈也都一并告诉了茵芙。

“不是的，我的死亡和爱濑小姐还有依可大人都没有关系，爱濑小姐对我的影响只占了九成而已，会被击杀，主要是我自己的问题。”

似乎是生怕爱濑会有所误会一样，茵芙着急的解释。

“......”

爱濑相信自己有膝盖的话肯定当场跪倒在地。

“也许是我形容的不太妥当让爱濑小姐误会...”

虽然没有实体，不过茵芙似乎能够看到爱濑那彷佛陷入深渊再起不能的失落姿态，只能苦笑着解释并安慰道。

“不会啊，哪有误会，像我这种人渣还是老老实实的死掉...啊不对，已经死掉了，就让我好好的...呃！？”

不过就在爱濑一边自怨自艾一边考虑着到底该如何在没有身体的情况下来个足以毁灭膝盖的后空翻土下座像茵芙道歉时，一阵刺痛将她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向着疼痛的方向看去，视线之内是一只伤痕累累的右手，那是自己在熟悉不过的，不久前才历经了与MMS一战的右手。

而随着右手的出现，身体的其余部位也都逐一浮现出来，这是复活的前兆，取回肉体死前最后的样貌。

直到全身上下的肉体都出现之后，才会再依次由神经、肌肉、器官、到最后剩余的身体组织，逐渐从这个空间消失，迎来真正的复活。

“哎呀，这次好像有点快啊，真可惜。”

就算在这个空间中不存在时间的概念，但感觉还是比平常快了不少，照理说距离复活节的到来应该还有一段时日，自己根本还没享受够啊，怎么这么快就复活了呢？

“这不是复活节的能量导致的，大概是有人在为爱濑小姐急救治疗。”

“治疗？”

谁？而且要怎么治？

爱濑不解的想到，因为自己死亡时的身体状态，并不是那么容易靠医术起死回生的，就算真的能够做到，也必须搭配大量的医疗设备和资源以及时间。

这在有安提斯蒂入侵的现在根本不太可能，尤其自己的身体直到不久前都还被安提斯蒂...

等等，所以说那家伙还活着！

刚才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看她那光是为了击发那一炮就已经快要后继无力了的模样。

原先还以为她会像繁殖完的昆虫那样，射完浑身精华之后就回天乏术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余力为自己治疗。

“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爱濑烦躁的抓着头苦恼着。

她实在想不出来，在茵芙已经被击败的现在，方舟上到底还有什么存在能够抵御她的侵略。

原本在墙外留守的那些病毒会不会再次回防啊，可这样的后果就是连同方舟一并被战后余波给搞的生存不能了啊。

难道自己复活之后只会看到一片废墟和除了植物之外渺无生气的大地了吗？

然而就算苦恼到快要把自己头皮给抓裂出血了，爱濑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在自己成为俘虏之后，能做到的本来就只有帮忙搜罗安提斯蒂的情报而已，而这个任务也早已在跟基山取得联系后完美的完成了，但这样根本不够。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个自私的人啊，就算自己不在意生死，但卡比娜和雪绘还有西姆她们要怎么办！

啊啊，好烦啊，到底有什么事是自己能够补救的，可是复活之后这边的记忆又会完全消失，一切在这边想到的办法都会被遗忘。

不久前之所以还能够轻松的跟安提斯蒂谈笑风声，是因为认为安提斯蒂活不过病毒的攻势之下。

然而现在茵芙已经战败的情况下，当敌人就在自己眼前破坏她的家园时，她绝对无法接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和家园步上毁灭...怎么办...

爱濑无奈的坐倒在地，被烦恼压倒的如今，她根本就没办法好好享受这片空间带给她的宁静，只能眼望虚无的不断苦恼着。

唦唦...

一双小手从后颈上了爱濑的双肩直到胸前。

“茵芙？”

“爱濑小姐果然好温暖呢。”

柔软的脸蛋在爱濑的后颈处不断的磨蹭着。

“爱濑小姐烦恼的那些事，不用担心呦。”

“其实病毒没有这么容易完败啦，刚才之所以会不小心被击杀，是因为我不想牺牲掉跟爱濑小姐有关的记忆。”

尽管对茵芙突如其来的自白有许多疑惑，不过这些疑惑并未被爱濑问出口，因为没过多久就有了无数的画面映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每段信息的视角和附带的感受都不同，但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全部都是生物体身陷病痛时的记忆和感受。

（烦死了...）

（如果世界上没有这种东西就好了。）

（为什么不干脆灭绝...）

害怕、惶恐、厌恶以及愤怒占据了大多数，无非都是对令自己身体感到痛苦的这些病毒所产生的负面情感。

哪怕有些生物如人类，能够有他人照顾及陪伴，但病人的感谢也只会对于照顾自己的人事物而已。

现在爱濑才终于明白了茵芙话中的意思。

其实病枢在受到了伤害时也同样能够依靠类似换伤的方法来抵御外来的攻击。

只不过跟生物不一样的是，生物在换伤的时候消耗的是平日累积的伤害，之后在将原先遭受攻击时可能会产生的伤害转化成相对来说较轻微、较不影响生理活动的伤害种类来受伤。

而病毒可能是因为并不存在受伤的概念，毕竟一但遭到免疫系统的伤害，那颗病毒就等于是废了。

所以在换伤的时候则是透过消耗掉各种宿主的记忆，并透过亲自体会宿主病时相同的痛苦来地替伤害，而其结果就是...肉体无伤！！

某种程度上可以以病毒是由精神伤害代替肉体伤害来理解。

这大概也是病毒能够抵挡各种外星船坚炮利的缘故，因为只要不断的消耗掉那些宿主对它们的负面记忆，并用自身体会病痛这种精神伤害来抵销来自外界的攻击就能一直处于躯体无伤的无敌状态。

然而有优点亦有缺点，那就是要消耗哪个宿主的记忆，并非病枢自身能够选择的。

在与安提斯蒂全力一击互相抗衡时，不仅是使用飞沫时会有所消耗消耗，再加上了必须持续抵御炮击传来的高热对身体的破坏，海量的负面记忆和病痛不断的浮现接着又瞬间飞逝，只留下如同绞肉碎骨的痛苦和彷佛被全世界唾弃的精神摧残。

不过它仍然没有放弃，而是将这一切承受下来，化痛为矛、化苦为盾继续苦撑，就算因为各种原因被削弱了不少，只要消耗的记忆够多，它能够忍耐的时间够长，撑过这一波攻势并非不可能。

然而爱濑的记忆和病痛的到来瞬间将这一切打乱。

在这无数对病毒的负面情感之中，爱濑那因为体质关系而对病毒的存在感到享受的想法，无疑就像当妳身陷无边的黑暗深渊底层时，却有个人愿意对妳伸出援手一样。

即便这个想法后续是无数打算利用它的各种阴谋诡计，但那份对自己的认同，在这一片海量的负面思绪中就是一道温暖无比的阳光。

所以它犹豫了，因为它害怕一但自己将这份温暖给消耗掉，而这份记忆一但消逝，它将可能永远无法在触及它第二次。

而也因为这份极短暂的犹豫，为安提斯蒂争取到了将它带来这个世界的成果。

其实它完全可以像当初透过病毒进行空间移动时那样，利用高浓度的病毒立刻重组身体达到复活的效果，这也是它在这个世界始终保有躯体的缘故。

但它却没有选择马上复活与安提斯蒂再战一场，而是来到这个世界找爱濑，这不仅是对自己的职责无法交代，更是对拼上全力与自己一战的敌人极度的不敬。

“像这种明明能够马上去复活去战斗，却选择在这边寻求所爱之人温暖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接受道歉。”

茵芙自嘲的同时，搂着爱濑的力度又稍微加大了一些。

“我已经...快要想不起来爱濑小姐早上对我说了什么了呢。”

原本想再安慰一下茵芙，可爱濑察觉到原先依靠在自己肩上的重量感突然减弱，低头一看才发现茵芙的双臂正逐渐消失。

“茵芙...！？等、等一下！！”

并非因为茵芙的消失而感到震惊，消失只不过是处于复活的状态而已，真正另她感到震惊的原因，是茵芙在消失的同时持续传来的记忆和信息。

由于安提斯蒂炮击的高温将茵芙死亡地点附近的病毒微粒全部破坏了，而患有流感的动物也因为安提斯蒂驱散的缘故逃离的关系，导致茵芙若是想要复活的话，就算再怎么近，也必需到距离死亡地点遥远的市区内医疗院所找疫苗复活。

茵芙会来找自己并非只是寻求温暖而已，而是来向她道别的！

因为这次复活是有代价的，就像断肢超过一定的时间没有成功接回就会坏死一样。

而病毒复活的地点要是距离超过死亡地点过远的话，那么病枢本身原有的一切记忆将会流失，虽然同样是在病毒浓密的地方重新构筑身体，可新诞生的病毒将会是全新的人格，也就是说，自己认识的这个'茵芙'将会消失。

“等一...！？”

原本想要反身抓住茵芙，可爱濑一转身后就立刻瘫倒在地。

（糟糕，神经已经开始消失了！）

由于失去了神经的关系，导致大脑的运作也开始不正常，完全没办法对身体下达指令。

看来自己也快要被复活了。

（可恶啊，不要给我是现在！）

“嘻嘻，就不等～♫”

茵芙俏皮的笑道并跳离爱濑身边。

“因为要是在等下去的话...就舍不得走了啦。”

要是自己一直待在这边裹足不前的话，那么小爱和小薇也会代替自己前去应敌，到时候要是爱濑小姐被复活的话，就算没有被敌人作为人质用来威胁的话，绝对会因为与敌人靠的太紧而遭到波及病逝，所以就算复活之后就会将它对爱濑的记忆给舍弃掉，它也必须去！

不管是去阻止安提斯蒂为爱濑的治疗，还是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初衷，茵芙不敢再与爱濑对上眼神，背向爱濑慢慢的向远方走去。

比起保留那美好虚幻的记忆，它更希望能够为赐给自己这份美好的源头做些什么来报答她的恩情！

“对不起呢爱濑小姐，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利用本该用来战斗时间来这里徇私，还刻意将记忆分享给爱濑小姐来复制了自己的记忆。”

只有这样，它才能够放下牵挂放心的去战斗，哪怕与爱濑的记忆会因为这场战斗而消逝，但只要有存留在爱濑这边的备份，总有一天，还能够在这个世界相遇的吧。

“就请妳原谅人家...小小的任性吧！”

就到那时候...再来跟爱濑小姐讨要这份甜蜜又美好的回忆。

——————

大量的肌肉束如同医院的静脉输液管线般穿插在爱濑的身上，而许多开放性伤口及组织坏死的部位也被用平滑肌包裹了起来。

“很好，这样心肺功能就暂时救回来了，再来就是身体的循环系统和组织活性的确保。”

安提斯蒂满意的看着爱濑的身体状态，并且时不时回头张望一下自己的胜率。

原本在茵芙消失后静如止水的1%再次开始浮动，而且还是有着提高的迹象。

“果然有关系呢，看来得再加把劲才行。”

在确保了沙漠骆驼的机体损害已经完全抑制后，安提斯蒂立刻加大了对爱濑治疗的力度。

——————

爱濑无力的倒在地上，只能不断的任由茵芙与自己的记忆在脑中回放，虽然也因为脑神经逐步消失而导致记忆的画面开始出现了断片。

可恶啊，这种看着人家去送死的感觉糟透了，而且还得被迫看纪念影片来缅怀它的即视感是怎么会是啊！

没事把记忆传给茵芙做什么啊，那个混蛋恐龙，害得茵芙不仅被击杀还要失忆。

到底为什么能够复活的地方会这么远啊，为什么炮击要把周遭的病毒都消灭啊，啊啊啊啊！

对于自己的无能已经完全转换成了歇斯底里的愤怒，爱濑不断的怨天尤人疯狂迁怒着。

虽然她本身没有察觉，这是自己下意识的为了掩饰自己的无力、挫折和悲伤的行为。

不过就算再怎么迁怒，总还是有个尽头，因为怪到了最后，爱濑还是把罪怪回了自己的身上。

算了，还是好好帮茵芙把这些回忆记好吧，虽然全新的茵芙很可能不会记得自己，而且因为敌人入侵的缘故，人类也会为了避免被波及而尽可能的跟病毒分头行动，所以大概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只能等哪天如果还有机会在这个世界遇到她，到时候在把故事说的精彩一点。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就不是潜伏期了呢。》

回忆中的茵芙如此说道，就在爱濑胡思乱想的同时，记忆的播放也来到了茵芙那一抹妖艳至极的微笑。

（记的没错的话，跟茵芙的记忆就到这边了呢，接下来就好好的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然后记住吧。）

《哼，要是看到妳血流满面摇摇晃晃的进校门却还不管不顾的话，那我这个监护人也算白做了。》

雪绘敷衍的轻笑道。

（等等，怎么还...？）

爱濑没想到在与茵芙分离之后，记忆居然还在播放，就连在校医室时雪绘对自己说的话都有。

《没事吧.......血不要一直喷过来。》

西姆皱着眉比划了一下身上被喷溅到的血泪。

（不会吧...难道说...！）

《同样身为'肌肉脑袋'的话，我相信以肌肉的收缩和拮抗作用来解释会比较能够理解吧？》

安提斯蒂因为担心讲解不够清楚，换个方法说道。

（难道，难道是...不对，应该说一定是这样！）

怎么可能那么快痊愈嘛，就算病状消失了，并不代表全部都从体内消失了。

《胜利———！给我拿下啊————！》

安提斯蒂高亢的情绪也被毫无保留的在记忆中播放出来。

果然如此，一定要快点告诉茵芙才行啊，复活、复活的地方...还有一个啊！

可就算爱濑拼上全力试着挪动身体，但现实是残酷的。

身体无法动弹，因为肌肉开始消失了。

话语无法出口，因为脏器开始消失了。

视线渐渐模糊，因为视神经开始消失了。

照这个速度消失下去，大概没多久就会复活了吧...

但是她不要这样，她不甘心。

即便视力已经模糊到堪比重度近视加散光，可她还是能够看到自己尚未消失的皮肤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明明在战斗时就算伤及神经刀刀见骨，自己也从未停下动作，就算肢体分离，自己也会用其作为武器物尽其用，哪怕只剩半截身体，自己也会在地面爬行移拖着内脏杀敌，为什么现在却什么都做不到啊啊啊！

这身伤势简直就像是在嘲讽自己过去的战功彪炳似的，空有一身伤势，却没办法像平常一样在战场上...

等等...伤势？

啪！！

原本不能动的手臂用力向地面一拍，爱濑靠着反作用力将身体抬起。

——————

啪嘶批哩唰————！！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安提斯蒂惊叫出声，因为爱濑那原本才刚被她治疗到如同新生儿般皮肤滑嫩洁白如新的手臂突然爆出了各种可怕的伤痕。

烧伤、冻伤、切割、撕裂、腐蚀、碳化，全部出现在同一条手臂上。

而且事态的恶化远不止如此。

咚！

（10⁻¹%）！

——————

双腿以最大的幅度迈开，爱濑向着身前不断消失的那道身影追去。

【双腿如同被卷进绞肉机般变得支离破碎，腿部粗大的血管更是因为破碎的关系疯狂的将体内的血液带出。】

咚！

（10⁻²%）！

“诶诶诶诶！？”

安提斯蒂赶忙将双腿的肉末给拼接回去并止血，连同手臂也一并迅速修复。

咚！

（10⁻¹%）！

胜率表这才回升了一些。

稳住躯干，调整呼吸，配合腰部的活动加快脚步。

爱濑将物竞天择的能量往自己身上的伤口疯狂灌注，只要有伤，无论这个伤是在敌人身上还是自己身上，物竞天择都能生效！

就算在现实中自己身上的伤势恢复了又如何，自己现在身处死后世界所用的仍是那充满荣耀伤势的残破身躯，想让我复活，门都没有！

【爱濑整个躯干自腰部为中心，大量的重伤害将爱濑的躯体炸的脏器外露。】

咚！

（10⁻²%）！

“可恶，虽然不知道妳想做什么，不过绝对绝对....”

对于爱濑突然不断破坏自己身体的行为，虽然暂时搞不清楚她的用意，但安提斯蒂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要是真的让爱濑就这么死去，对她绝对非常不利。

“绝对不会让妳如愿！”

除了用来维持机体稳固的能量之外，安提斯蒂将大量的能量全数灌注到了对爱濑的治疗之中，所有支离破碎的肉体彷若时间倒转般迅速恢复如初。

这让原本飞奔的爱濑再度手脚一软差点重摔在地！

（不行，绝对不能在这里放弃！）

不在做任何保留，计算复活之后所有的伤都必须重新累计也没关系，给我撑住啊。

【爱濑的肉体彷佛被什么生物入侵似的，身体组织不断扭曲浮动，甚至像是快要涨破的气球一样时大时小的缩涨着，肉体处于不断的被破坏又再度被修复的状态。】

像是酒醉一样难看的跑着，即使好几次因为落脚时肌肉无力害她差点跌倒，不过爱濑还是勉强用脚踝关节硬撑体重向着茵芙追去。

“茵芙，茵芙，等一下，不要去！”

只差几步了，快停下来啊茵芙，拼上全身剩余的力量，爱濑将手搭向了茵芙逐渐消失的肩膀。

抓到了！！

肩上传来的触感，毫无疑问是那个人！

茵芙猛然一个回头。

“爱濑...小姐...？”

然而身后仍然只有那一成不变，无边无际的黑暗。

———————

“呼～终于啊。”

安提斯蒂不自觉的做了个擦汗的动作。

终于啊，看来希利可．爱濑体内存的伤终于用完了呢，虽然有点杀鸡用牛刀的奢侈感，不过趁她无伤的瞬间一鼓作气浪费大量能量将她全身上下都治好真是太对了呢。

“太好了，这回合的胜利，也是ge———t啦！”

噗滋！

猩红的血液溅上了安提斯蒂的脸蛋。

“怎么回事！？”

等到安提斯蒂反应过来时，双手只来得及接住爱濑掉下来的头颅。

一道从后颈由后向前的斩击将爱濑的整个脖子俐落的切断。

————

蛋白质烧灼的气味在通风不良的室内显的正不断的强调着存在感，厚重的黏液也在经高热灼烧过后变质造成了基山呼吸困难。

不过万幸的是有赖于自己的这些分泌物和嗜极体质，最后又加上摄像器的位置得当，总算是保住了同步的器官。

果然天下没有这么方便的事，虽然用菌纸同步可以让人用自己的感官代替仪器，可要是仪器所在的位置有什么负面影响的话，自己所同步的器官也会遭到波及。

“消耗一空的可不只有妳啊，吾友。”

基山咧嘴轻笑道。

———————

残破的五体再次占据了同体积的黑暗，爱濑消失的肉体再度回归，那么多说无益！

如同螳螂猎食一样，爱濑双臂迅速且毫不犹豫的将尚未反应过来的茵芙拥入怀中！

“爱..！！！！”

茵芙瞪大了双眼。

最有效率的传染途径，并非解除感染、并非飞沫、也并非缓慢的空气传播...

在被强而有力的舌头顶开了唇齿之后，一切的防线全数瓦解。

温热的唾液暴力的从爱濑的口中借着唇舌充满了两人的口腔。

不容问答，因为温柔的它只会拒绝。

不容恳求，因为心软的它只会抗拒。

因为把如同死物的病毒唤醒，不就是生物的特长吗！

茵芙那个死板板的个性，就由她来活化！

爱濑直接紧扣着茵芙的上肩和后脑，激情的一吻。

体液传播，除非自身的抵抗力优越，不然就是感染率极高的治病妙招。

虽然不知道在这死者的世界还能不能传染疾病，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纯粹的浪费时间却没有任何效果。

但这就是她，在短时间内凭藉本能反应办事的态度，无论是战斗，亦或是决断，思考从来无法在这病痛缠身的身上长久出现，与其去预知未来，豪赌当下才是她的作风！

在这个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当中，爱濑直到缺氧才将手中的萝莉松开，唾液跟昆虫的丝线一样在两人的唇间架起了一条转瞬即逝的桥梁。

“我才不要别人，什么新人格，新的记忆我都不要，我只要妳这个，唯一对我笑过的茵芙。”

爱濑甜蜜的笑道。

茵芙唇齿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以用我的身体复活吧，不会都没有了，就算被我的身体排掉了很多，一定也还留有足够的浓度。”

“呜呜呜...那么可以...可以...”

即便没有泪水，但喜悦的眼神和那模糊不清的哭腔还是将茵芙那喜极而泣的表情展露无疑。

“...请妳将力量借给我吗！”

茵芙张开双臂伸向爱濑。

而回应她的...

是充满了无限热情的拥吻。

—————

抓起了爱濑腾空的头颅，安提斯蒂灌篮般的将爱濑的头部镶回了脖子的断裂处。

而就在断面接触的瞬间，多条肌肉束立刻像胶带般缠绕上去，原本被切裂的伤口和肌肉组织以及神经都在刹那之间被修复。

“给我活过来！！”

最后在将自身的能量注入爱濑的身体就可以...！！？？

就在这时，安提斯蒂那超越爆炸反应的观察能力看到了，爱濑的肉体自脖颈修复的部位由内而外浮现出了许多黑色的双股螺旋纹路，在爱濑的血肉之间如入无人之境的咨意穿梭扩散，甚至还有一部分沿着自己正在为爱濑治疗的肌肉束蔓延了上来。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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