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orphan（孤儿）（4）

按照老皮提供的时间，杜纳威林来到了波耶西亚巷。

周六的下午，上层区所有的店铺都在忙碌的做好准备，工作者们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处理好一项又一项的事务，为了迎接周日的休息日:挣贵族钱的日子。

所以，波耶西亚巷里就显得冷清多了，杜纳威林靠在巷子口，扶了扶帽子，让不远处的光芒能散射一些进入自己的瞳孔，使视野不至于被宽大的帽檐完全遮住，他在等着老皮说的那个接头人。

他从袋子怀里摸出黑面包，咬了一口，这就是暗号，一块拿在手里的黑面包，黑面包很硬，吃起来略微有些发苦，所以他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

不久，一个身披大布袋子的人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他脏兮兮的衣服上还有点点油渍，他瞟见杜纳威林手里的黑面包，缓缓的凑了过来，低声下气的伸出了黑乎乎的手。

“行行好，给个黑面包吧。”他含糊的嘟囔着。

“教会的金银币行不行？”杜纳威林不再靠着墙，而是把黑面包捏在手里，藏在了身后，回答道。

“不行……先生，来吧。”他眯起眼睛，转过头去，缓缓的往巷子外面走去，看上去真的如同落魄的底层人一样，但杜纳威林能够感觉到

他的经验十分丰富，办事的样子也十分老到，不管如何，一定是一个非常清楚在下层区中如何处事的老练者。

跟着这个乞丐，穿过小巷，绕过几栋生长扭曲的房屋，乞丐带着他在城里绕来绕去，绕了许久，绕到杜纳威林都有些不耐烦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还是默默的跟着。不久，乞丐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地方。

“……麦香酒馆。”他耸了耸肩。

“在这里，此消彼长也是常事。”他简单的回答了一句，便推开了门请他往里进。杜纳威林微微的眯起眼睛，点了点头，拽了一下自己的普尔波万，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安静，蜡烛的火苗蹭蹭的往上蹿，两个凶神恶煞**着上半身的保镖腰间挂着弯刀，从杜纳威林进来的那一刻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但杜纳威林并没有在乎这两个人。

“你瞧瞧，老皮都不自己来了，让一个刺客来买货。”

两个保镖中间的那个光头发话了，他戴着一只眼罩，脸上的疤痕如同一条蜈蚣爬在上面，他说话带有很浓重的波耶西亚口音。

于是，杜纳威林开始怀疑世界上的坏人是不是都来自波耶西亚，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这样的人无论哪里都会有的。

“货，有多少？”杜纳威林问道。

“先等等，你最好先解释一下买货的理由。”光头漫不经心的掰开手边的橙子，咬了一口，汁水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

“……为了干活。”杜纳威林淡淡的回答道。

“行了，老皮怎么样我不管，我他妈知道你是教会的人。”他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杜纳威林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有种想要拔剑的冲动。

“你们教会买人，我要多收你们钱——因为你们是教会，懂的话就拿出来吧。”光头嘿嘿的笑着，将沾着汁水慢慢的搓了搓。“跟你们做生意如果不多收钱，可会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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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巷里出来的时候，杜纳威林见到了下层区的落日余晖。

他手里牵着一条锁链，锁链上拴着一溜大小不一的孩子，他们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杜纳威林的背影在地上拉出修长的影子。

杜纳威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牵着他们走出了小巷，过了拐角以后，他确认四周没有人，才将孩子们叫了过来，拿出钥匙，给他们打开了手镣脚镣，他们小心翼翼而又麻木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和四肢。

过了一会，他们还是低着头，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孩子们，别担心，你们不用再过那种生活了，你们还有地方去吗？”杜纳威林靠在拐角的墙边，似乎看出孩子们心中的顾虑。

他们略微的抬起头，偷偷用眼睛瞟杜纳威林的面容，似乎稍稍有些惊异于杜纳威林的话。孩子们没有支声，杜纳威林也不说话，只是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

“先生……我们都没有家了，爸爸妈妈不要我们了。”其中一个年龄大一些的孩子怯怯的说道。孩子说完以后，他们又齐齐的看向了杜纳威林。

“这样啊……抱歉，我发了一会呆。”

许久之后，杜纳威林含糊的开口了，他刚才并不是没有听见那个孩子说的话，只是一直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孩子们，来，跟着我走吧。”他笑了一下，站起身往巷子外走去，孩子们连忙排成了一队，紧紧的跟上了他的步伐，生怕他落下了自己。

在行进之中，杜纳威林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叫自己。

“先生……您把我们……买下来是做什么用的……”刚才那个小孩鼓起勇气，用还是有些怯懦的声音询问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

说着，杜纳威林将手**兜里，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前走去。

波耶西亚巷，对角巷，白角巷，黑面包的香气传来，杜纳威林停住了脚步，拐进了磨坊巷里，轻轻的敲了敲面包店的窗子。

“买面包？”

窗子被掀了起来，一个略微有些发胖的中年人将脑袋伸出来，他的额头绑着一条拧的十分结实的白毛巾，眯着眼睛，打量着杜纳威林。

“给我拿……十一，不，十二个，谢谢。”杜纳威林往身后看了看，数了数，说道。

中年人从架子上抓起面包，拽了一张宽大的黄色草纸，利落的包起来递给杜纳威林，杜纳威林点了点头，拽开了鹿皮钱袋。

“十二个混合面包，二十四枚铜币。”中年人算了算帐。杜纳威林拿了三枚教会银币，递给了那个中年人，中年人吸吸鼻子，将钱拿走了，一阵硬币的碰撞声后，六枚铜币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杜纳威林刚收好铜币，窗子就落了下来，碰在窗框上发出咣当的一声。

十一枚金币，十一个孩子，杜纳威林全都买了下来，还剩下几枚金币可以买点东西。

身后的孩子们看着杜纳威林拿出面包，递到他们的面前，不由的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下。

杜纳威林掂了掂手里的面包，示意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孩子拿去吃，可那个孩子还是不敢伸手。

杜纳威林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自己咬住了那个面包，又从袋子里拿了一个面包递给他，那孩子才缓缓的伸出手指，扒拉住面包的边缘，小心翼翼的拿过面包，捧在手里，伸出舌尖轻轻的舔了舔，然后咬了一小口。

孩子的脸上绽开了幸福的花朵，他又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带着恋恋不舍的舔掉咬口上的面包渣，将面包装进了自己破衣服上的大兜里，再把手指舔了一遍。

每个孩子都拿到了一个面包，杜纳威林一边看着他们吃面包的样子，一边也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混合面包是用粗糙的小麦粉和黑麦粉做成的，所以比普通的面包便宜一些，口感自然也不是那么好，但对于下层区的贫民来说，也算不错的食物了。

之前询问杜纳威林的那个孩子捏着吃了一半的面包，突然不再吃了。

“先生！……谢谢您，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杜纳威林，你呢？”

“谢谢先生，我叫盖瑞。”他咧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就这么走着走着，目的地就已经到了。

杜纳威林停下，从铁栏杆外往里看去，杂草丛生的孤儿院草坪已经许久没有修理，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在风中依然稳固，用手指轻轻的一擦，红锈沾到了手套上，再想抹掉却变得十分困难。

“怎么回事……高庭公立的孤儿院关门了？”

他绕着栏杆看了一圈，步伐开始变得越来越着急，最后他回到门前，却无意之中瞥见了门上的锁是新锁，并不是原配的锁子。

他用圣体捏住大锁，用力的掰坏，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

他带着孩子们走向孤儿院的门口，他扫了一眼，大门的落尘程度完全不同于其他地方，很明显还有人在这里，并不是完全荒废的。正当杜纳威林打算打开门的时候，门自己打开了。

一个身穿板甲衣的精壮男子眼睛里充斥着警戒的神色，对着杜纳威林怒目而视，他板甲衣的胸口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油迹，他的目光又越过杜纳威林，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孩子。

“小子，快滚，这里不是孤儿院。”他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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