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色的头盔缝隙之中什么也看不见,可杜纳威林仍然感受到了刺骨的杀意和恐怖,这种难言的战栗使他下意识的握紧了铁钳,肾上腺素强烈的刺激着他的肉体,他的身体在颤抖,但这种恐怖的感觉不知为何又让他感到些许的熟悉。
盔甲人缓缓的松开手,雌人马的尸体从他手中掉下,砸在了尸堆的最顶端。他随后跳下来,不再看杜纳威林,而是张开尖锐的铁手手指在虚空中一划。仿佛空间被撕裂一般,一轮幽圆的黑色传送门便张开在半空中,清冷的空气从里面透出,那人缓缓的迈开步子,走入了传送门,那些沉默的暗精灵也纷纷鱼贯而入,只留下淌干了血液的尸堆和身上沾满鲜血的杜纳威林。
即使有白药水,他的体力也已经走到了尽头,肾上腺素逐渐消退,他感到腹部传来疼痛的感觉,疲惫和恶心一同袭击而来,杜纳威林大口的喘着气,有些站不稳了。最终他还是没有撑住,双腿一软,靠在了尸体堆上。
人马的尸体仍然温热,发粘的鲜血沾染在杜纳威林的手上。他抿起嘴唇,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他感到疼痛和眩晕已经过去,便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不再靠着那堆东西。他缓缓的弯下腰去拾起那颗头颅,捧着默默地看了几秒钟,雌人马狰狞的神色令人不忍直视,鲜血冲垮了那颗头颅脸上画着的战纹,以人类的审美标准,这只雌人马还算漂亮。杜纳威林试图用指头将她的眼睛拨上,可拨了好几下,都没能让她合上眼睛。
此刻,太阳彻底沉入了地平线,火堆也燃烧殆尽了,除了血红的地面以外,这村庄就仿佛睡着一般,只透着寂静的声音。
最后,杜纳威林只好将那颗头颅放在顶上,然后从腰间掏出了小瓶子,在上面滴了一滴圣油,熊熊的火焰燃烧了起来。太阳的光辉已经几乎坠入黑暗,这熊熊的火焰又将杜纳威林的面容映照的如同落日红霞般鲜艳,他看着燃烧的火堆,叹了口气,便默默地扭过头去,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缓缓地回过头去,靠在了房屋的边缘,那个暗精灵正靠在门边,无力的喘着气,用她那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杜纳威林。她似乎错过了什么一般,但又显得那么坦然。
杜纳威林摇摇头,慢慢的扶着墙壁站直了身体,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了一把沾满鲜血的半人马弯刀。“你的同伴看来并没能带你走……”
“我知道,humano。”她慢慢的侧过头去,闭上了眼睛。“我就没想跟他们走……恩,Gracias,humano。”
“你是从圣堂城里逃出来的暗精灵奴隶?”杜纳威林将弯刀别进腰带,一边追问。
“废话……”暗精灵嘟囔着。
“哦……好吧。”杜纳威林从怀里掏出了折的整整齐齐的纸张,上面画着那个骑狼弓箭手雕像的草稿和临摹的古精灵文。“你认识这上面的东西吗?”
她看了一眼那张纸,慢慢的接了过去,皱起眉头扫了两眼。“这雕像我认识,这是morgonunta。”
“摩根昂塔?我从没听说精灵有叫摩根昂塔的神,我只知道莱昂塔,能再详细说吗?”杜纳威林略微的皱起眉头。
“恩……摩根昂塔在我听到的某些神话里,似乎是莱昂塔的另一面,莱昂塔是出世的智者,而摩根昂塔是入世的复仇者。”她沉吟片刻“剩下的我也不太清楚了,但这个神明似乎真实存在。”
“你很冷静,那些文字你认识吗?”杜纳威林继续问道。
“不冷静还能怎么办呢,哦,那个文字很难懂,不过我听那个wack说过一点。”她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还有,wack?”
“你问了这么多,我为什么非要都告诉你?”暗精灵突然挑起眉毛,用饶有趣味的目光望着他。“你对这些事这么感兴趣?”
“我是教会的高阶审判者……你是逃出来的暗精灵奴隶吧,我可以装作没看见你,放你走。”杜纳威林回答道。
“……高阶审判者,好吧,我告诉你。”她沉吟了一下。“不过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
“……想让我帮你做事?你得拿出与之分量相称的情报。”杜纳威林直直的盯着她。
“好,你看看你的胸口。”
杜纳威林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慢慢的把手伸进了衣服里,将前胸的扣子打开,随后愣住了。一个血红的三叉标记在他的胸口已然落定,还散发着血的味道和淡淡的余温。
“摩根昂塔印记。”暗精灵平静的笑着。“是你么?你做了什么?”杜纳威林面露凶色,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别这样,没有那个你早就死了……”暗精灵说着,慢慢的将手放在了自己凌乱的衬衣上,解开了扣子,轻轻地拨开胸前,她的胸前也赫然烙着这样的印记。
“……你知道什么,继续说。”杜纳威林的手慢慢的松开了刀柄,但目光仍然严肃。
“摩根昂塔会拯救他觉得有趣的人,而被拯救的人,将会拥有第二次生命,而且,摩根昂塔赋予被拯救者不可逃避的命运。”
“异教的神明拯救了教会的杀手,这可真是讽刺……”杜纳威林试着搓了搓那个印记,确实不是画上去的。
“那我们就是同路人了,在完成摩根昂塔的命运之前,我们都无法脱身,我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和我一起完成命运的内容。”暗精灵露出了笑容。
“……好吧,诈骗我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我提醒你,那命运说我们要去哪里呢?”杜纳威林的语气中现出了丝丝嘲讽。
“我也不知道啊,总之先往顿丹色雷德去吧。”精灵慢慢的转过身去,从地上拾起了一把弯刀,用一根绳子作腰带,绑在了身上。
“先说好,我并不是摩根昂塔那种家伙的同伙,虽然那个Wack为我们带来了力量与morgonunta的祝福,但我的内心仍然怀疑他。”
“wack?你到底指的是?”杜纳威林问道。
“黑甲人,他是在暴动前夕出现的,他在暗影之中为我们许诺渴望的自由,还赋予我们斩断锁链和战斗的力量,以至于我们犯下了累累血债……但我们太渴望自由了,希望你能理解。”
“他不是你们的首领?”杜纳威林说着,转身继续往前追踪。
“当然不是,虽然后来逐渐是了。除了跟着他我们还能怎么办呢?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同胞是苦工,有的同胞做了仆人,还有的甚至被当成……”
“低俗酒馆的玩物是吗?而你曾经是一个女仆。”杜纳威林补充道。“……是啊,不过,这并非因为我们是暗精灵,而是因为我们是非人类奴隶,就是精灵被抓住也会这样的。”
“好吧,你刚刚提到了顿丹色雷德,那是什么?”
“你真麻烦,看来人类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啊。”暗精灵说着,利落的挥舞马刀斩开荆棘和灌木,清理出一条可以通行的路。暗精灵毕竟也是精灵,对森林的熟悉程度超过了杜纳威林,她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十分流畅,仿佛一位斯拉维伊坦的芭蕾舞舞者一样。
“顿丹色雷德是精灵的王都,具体情况你到了就知道了。”“居然还有王都,我要对精灵刮目相看了,是人马牙帐那种的王都吗?。”
突然,她把一条藤蔓甩给了杜纳威林,杜纳威林下意识一把抓住了藤蔓,里面挤出来的粘稠汁水溅了他一身,他咒骂着甩开了藤蔓,暗精灵大笑起来。
“谁叫你看不起精灵的,对了,人类,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就叫我德利亚达好了。”
“我是杜纳威林。”他一边回答着,一边抹了抹身上的粘液。“还有,不要再往我身上扔皂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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