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里托阿卡爷爷讲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于是我问他,为何霍尔里克家族没有成为王族,而契比拉家族却统治了砂之国呢?
塞拉爷爷说,那是因为,霍尔里克家的始祖大人,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啊。
没有人敢于挑战他的权威,反过来讲,也没有人会真正去相信他。
他,就是异世界的怪物,是与圣树阿戈西同等的存在。
那样的人物,只有神明才能与他并肩吧。
明明,只要他想,哪怕只有孤独一人,他也能成为统治砂之国的君主。
那他,一定是十分不情愿成为君主的了。
我对塞拉爷爷说。
毕竟人家也是个穿越者嘛。
他也有自己的家。而且,在这里还是孤身一人。
他怎么可能会在别处建立自己的国家呢?
反正,他总会独自一人,离开这里的。
他也不可能会爱上谁,然后娶妻生子。
所以……等一下。那霍尔里克家族又是怎么回事?
塞拉爷爷看着我笑了。他说:“据史料记载,霍尔里克家族的始祖,迎娶了一位带着孩子的女人。不过据我了解,那个只是形式上的结婚。”
为什么?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谁晓得呢?”塞拉爷爷说,“国王为了奖励他的功勋,许诺将本国最美丽的女人赐予他。反正,那个女人的丈夫也早就已经战死沙场了。”
史书上,是这样描写这个诅咒的:
在举国联欢,“建国5周年”的庆典上,始祖大人的儿子趴在他肩头,问他到底姓什么姓氏。
国王闻言,立即在半空中凝结出字母,说要赐予他姓氏,给与其贵族之位。
这位开国的大英雄,居然只是随手选了HOLIC这几字,随即沉默不语。
然后,过了十年。他失踪了。
我们都猜测,他已经穿越去了其他的世界。
而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也终于长大到了可以继承他爵位的年龄。
然而,在他的成人式上,国王托人送来了一份神秘的大礼。
那是一则装帧华美的预言,那预言宣称‘日落时分,巫女将长矛没入海中,那空之王朝,将发出临终的哀嚎’。
当时,那聪颖早慧的儿子,立刻知晓大事不好。
他于深夜时分,听从王的召集赶往一处秘密之所。
祭司大人们连忙把他团团围住。
他们告知这位霍尔里克家的年轻继承人,在他的后代中,必将诞生一位足以毁灭大陆的巫女。
年轻的霍尔里克当家,无奈之下接受了诅咒,从此之后家族的后代绝大多数都是男孩。
偶然间作为异数诞生的女孩,或因为体弱多病、或为命中注定的意外、族人的驱逐和王朝的逼迫最终命丧黄泉。
据记载,她们当中最高的年龄纪录,不超过25岁。
而我卡露拉,则已经接近这个大限了。
因为,具体的故事,还是从塞拉·里托阿卡爷爷那里听说的,相反,然后父亲一直对此缄口不言。于是——
“我是卡露拉·安斯毕利辛,我乃著名学者塞拉•里托阿卡的养女。敬爱的霍尔里克大人,贵安。今日承蒙邀请,前来参加您的家宴,我一介外人,实在是不胜感激。”
我淡淡说道,一边用若有似无的眼光瞟着众人。
对,我就是故意的。
我就想看看,这沉默而平静的空气中,一场暴风雨酝酿在即的样子。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嗯?你多么不易才趟回家,就是为了砸场子么?!”
尖锐的声音在半空爆裂,压抑着心情、沉寂已久的女人终于爆发了。
“难道要我喊你一声*妈妈*么,亲爱的蓝琪女士?”
我微笑着望着她,丝毫不为所动,“这可是我们父女俩之间的事,与你有关系吗?”
“我就是不想看你这么对待他!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这么记恨他?!”
“他没有,蓝琪女士,”我笑着说,“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你的无礼罢了。还有,对不起,爸爸,我拿你当挡箭牌了。”
“无礼?”面前的女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淡淡地笑着,随手端起个盘中的红色果子。
“放这么多这种果子在你我之间,真的合适么?”我盯着她的双眼,希望能够找出破绽。
“柯蕊果的寓意是‘知足’,含有‘珍惜现在拥有的,不要苛求失去的还会再回来’的意思。而这种果子很难买到,而一般也很少用于宴请和聚会,”我走到她面前,将其递给她,不管她是否接受。
“你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因此,我把这话原封不动返还给你。也请你知足,别再奢求更多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她显然被这话吓到了,不住地喊着:“心机深的是你吧,我、我怎么不知道它还有这种寓意?!”
爸爸正要站起来阻止,就被我吼了回去。
“别帮她,为她这种装来装去的女人值得吗?”
但是,他还是没有听进我的话,而是柔声安慰她:“没事的,别跟孩子一般计较……”而且还反复地告诉她,说自己一直都深信着她。
于是就在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
是的。
比起我,他果然更爱那个女人!
那妈妈又算什么?
我又算什么?
明明,连那个金发女孩的生父是谁都不知道。
他竟然可以不辞辛苦,夜以继日地照顾那个小病鬼,反而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抛在了一边。
我沉默地站在喧嚣中,影约可见自己眼角的泪光。
面对他们俩一唱一和、默契异常的责备,以及他们背后带着充满诧异的目光的金发少女,我忽然惊觉一件事。
我,根本不再属于这个家的任何一个地方。
揪着我的“糟糕”表现,他们一再不厌其烦地开口,让我解释、让我道歉。
我下意识地眺望窗外,沙暴停歇有一阵子了,视野变得很清晰。若我现在就回到马拖兰,大概天黑前即可到达。
望着我不为所动的表现,女人气得直发抖,最后的最后,终于因为身体原因瘫坐在了沙发上。
“你这是什么眼神?!”她坐下来继续大声吼道。
“这样就对了,”我笑着说,“不依不饶地叫骂好了,因为那才是真正的你。你根本没有资格以家长来自居。”
“你--说--什--么?!你要不要活了!”她情绪明显不再受控制,正当她准备和拼命时,父亲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
“跟小孩计较什么呢?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可是!”她继续挣扎着,我能从她眼神中读出愤怒和不甘。
“呵呵。在下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你先前那贤妻良母的样子可不是一般的演技啊,要问我为什么能看出来,那是因为我、不、信!”
我将这三个字,一字一顿地吐口出来。
“我,从来都不信,不信你是个这么好的人!你只不过是个——仗着自己掌握了爸爸的要害,包括他的秘密,包括他对孩子的同情心,以此做要挟,来我家混吃混喝的人罢了!在他对孩子有感情后,你就利用这个孩子,以求继续呆在这个家里。其实你只不过是个依赖男人来过活的寄生虫!若不是被人抛弃,还带着多病的孩子,你大可以继续勾搭其他男人,来获得更好的生活呀。”
“你——!”她剧烈地咳嗽着,手直直勾勾地指向我,像是要把我活活撕成碎片。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气势汹汹的我,竟也感到了脊背发凉。
而父亲也终于吓坏了。
他连忙朝我摆手:“你先出去吧,我来解决这件事。”
我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这狼狈的局面,扭头就走。
“卡露拉姐姐!”当我已走出很远距离时,金发少女才喘着粗气追上了我。
“姐姐,很抱歉,我妈妈她确实脾气不好,而且做了错事还这么好面子,我替她向你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我微微诧异了下,依然没有转身。
“姐姐!其实你说得对,妈妈是很会做点表面功夫,”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但是,她绝对没有那个胆量来害你,她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你何苦逼她到这份上?”
“你敢保证?”我缓缓地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她。
“我对天发誓!”她眼中同样噙着泪光。
“那就发个毒誓吧!发完我就饶了你们。”
米莉茄迟疑了一会,用她那独有的无辜眼神凝望我。
“大不了,发个这样的毒誓嘛,就说,如果你的妈妈想要加害于我,那么,她就不得好死……之类的。”
“不,我不会这么做!”她突然微笑了,眼前仿佛有一丝金光拂过“我发誓,如果,我们母女俩要加害卡露拉,那么——”她深吸一口气,“我,则不得好死!”
“这样行了吧,姐姐大人?”
伴随着我更为诧异的目光,她在风中笑了。
伴随温暖的阳光和有些热烈的空气,她的身姿,端庄得宛若圣女。
“你们之间的信任,还真是足够的坚定啊。”
对此,这是我唯一能够做出的评价。
于是我便向她示意,说是已经原谅了她。
看到她一脸高兴地返回家中的模样,我突然想起了昔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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